水十遥的右边肩胛骨到精壮的腰杆上,是一整片触目惊心的瘀血,而他身上的高热,则是因重伤而起!
「怎么伤成这样?」
想起今早为了救她,他重重地撞在船头上,整日负伤工作,难怪身子会烧成t这样……
「受伤乃兵家常事,拿酒来!再睡一觉就好了。」水十遥说得简单,好似他都是这么处理伤口的。
「船上有没有大夫?」公孙晴担心地问。
水十遥笑而不语,手指指向一旁的楠木橱柜,公孙晴拉开抽屉,便发现一堆瓶瓶罐罐和油纸包的药材,她将每个瓶子瓶盖打开嗅了嗅,最后选定一个白玉瓶子,再看向水十遥冷汗直冒的额头,自己的胸口莫名其妙一阵闷痛。
有仇报仇,但他救了她,有恩也要报恩,她不能放下他不管!
第二章
公孙晴打了一盆干净的水,坐定在水十遥身边,才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水十遥的体温又飙升,坚韧皮肤下泛起一片又一片的红潮。
按下心中的羞怯,公孙晴缓缓将水十遥身上的衣服脱下,瘀血不仅从肩膀到腰杆,还一路蔓延至大腿,看了她心中着实不忍。
要不是为了救自己,水十遥也不会伤得这么重……亏他还能够如常工作,一般人早就倒下了!
感觉有人触碰,昏沉的水十遥幽幽转醒,紧皱的眉心在看到公孙晴后舒缓地展开。
「嗨,妳回来啦?我还以为妳这良家妇女,被我身上的可怕伤痕给吓跑了……」
公孙晴不理会水十遥的胡言乱语,纤纤素手轻抚了一下伤口,虽不意外但再度听到刺耳的抽气声。
水十遥痛得眼冒金星,几乎要咬碎银牙,方能按下那股撕裂般的痛楚。
没料到她会碰他,她的小手虽然凉快,但触发的疼痛却是如此难耐,水十遥又皱起眉,额头上冷汗湿成一片。
「我也是有人性的人,你伤成这样,我怎么可能丢下你呢?我先帮你揩干净身体然后上药,你再忍耐一下就好。」公孙晴叹道。
水十遥身子虽然不爽快,但脑子里却还算清醒,他打趣地说:「没想到咱们新婚第一夜,是在为夫的疼痛中度过的……」
正当他说话之时,公孙晴却拧干一条手巾,小心翼翼地擦拭他的颈子,一路往下,动作无比轻柔。
在海上讨生活受伤乃是家常便饭,就算有大夫跟着上船,为了处理众多的伤患,向来是速战速决,只求不加重伤势,不可能温柔到哪里去。
而且他态度恶劣得随便抓个人都看不下去,没想到她还肯这般为他尽心尽力,若没有经过那样的遭遇,她这样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一定温柔婉约、追求者众……真不知道其它男子是不是瞎了眼,怎没抓紧这只小白兔?
冰水降低了身体的温度,她的温柔温热了他的心。
躺在床板上的人发出舒服的嘤咛,公孙晴却脸色热烫像火山爆发一样,只能不断要求自己心无旁骛。
非礼勿视,何况是抚摸?二十二年的礼教经验,现在正在公孙晴脑海中风起云涌。
虽然师出有名,但是水十遥近乎全裸地趴在床上,皮革般的皮肤每一吋都肌理分明,健康的小麦肤色,让她不知该把眼睛往哪儿搁才好。
更不要说她拿着手巾不可避免地会触碰到那身子,脑子里的轰然大响,更让她觉得自己不知羞耻,完全不顾男女之防,好似在轻薄人家一样。
她的体温不停地上升,被他压着的绮丽幻想不停地作祟,她心里慌乱,粉脸上有细细的汗珠,没有注意到拿捏力道,又听到一声压抑的喘息。
那声音让公孙晴再也顾不得礼教束缚了。「我弄痛你了吗?」
水十遥闷笑着,明明是他救了她,现在却像狗熊一样趴着,真是太不光彩了!「居然从妳口中冒出这句问话,若传了出去,我水十遥就不必做人了。」
虽是浑话,但他不想要让她歉疚,所以又是自然而然脱口而出。
父母早亡,无人教导公孙晴情事,虽然她不明白水十遥在说什么,但可以想象在他调笑语气下必有不堪的意含。
这男人连受了重伤都能这么不正经,那他白天的举动,恐怕还是小儿科吧?和这种没有神经的男人斤斤计较,自己真是小题大作。
「你不要再逞能了,痛就喊哪!小心闷出病来。」公孙晴口气虽然恶劣,乎劲却是相反,就像在摸一块豆腐一样,生怕用力多点就弄碎了。
「男子汉大丈夫,这种小小疼痛不算什么。」水十遥说道。
公孙晴挑眉。「是吗?那就请您好好忍耐吧!」
语毕,公孙晴放下手巾,拿起药品,却迟疑了一会儿。
没感觉到接下来的动作,水十遥回过头,看到公孙晴为难的表情。「怎么了?」
「我得推开药……」
「咱们已经是夫妻,为夫的随便妳怎么摸都行……」
他真是没神经加上自以为是!「无耻!」公孙晴骂道。
「这样算不上是无耻,将来要让妳不好意思的事情还有更多。」水十遥大笑。
公孙晴气得想杀了他偿命,却又狠不下心折磨他,拿了一块帕子,递在男人唇边。
他瞄了一眼,却不动作。「这是要干什么?」
公孙晴原不想答,但时间一久,他的体温又再增加,她不由得还是回答了。「让你咬着,以免你咬到天杀的舌头。」
「妳还真慓悍哪!」水十遥笑道。
果真是心地善良的姑娘,可惜脸皮太薄,受不了别人逗弄。但是看她脸红的模样,却又让他心情大好,连发烧引起的头痛都好像减轻了一些。
水十遥蓦然伸手,却不是拿帕子,而是抓住公孙晴的纤手,靠在自己的脸庞上摩娑。
「你这卑鄙小人,你……你在做什么?」公孙晴破口大骂,却因为不敢用力而心软,害怕自己的挣扎会弄痛水十遥。
「比起咬手帕,美人安抚比较能让我放松。」水十遥认真地说。
看他瞇起了双眼,好似真能忘记疼痛,公孙晴心一横,也不再在乎小枝小节,索性豁出去地任他抓着自己的手,另一手倒了些药膏在他的背上,轻轻地推了起来。
明天才能用力推散瘀血,今天先要将药均匀地抹开……公孙晴感觉到男人身体渐渐地紧绷,明白他虽不说,可是绝不好受。
「痛吗?」公孙晴问道。
没有听到水十遥的回答,手心却传来一点奇异的触感。
公孙晴怦然心动,因为水十遥居然吻了一下她的掌心。
背上的动作突兀地停下,水十遥张开眼望见公孙晴呆若木鸡的表情,轻轻呵了一口气,成功地感觉她的手颤抖了起来。
「继续吧!我还忍耐得了。」水十遥说道。连他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中有着浓浓的温柔。
公孙晴一听,方又继续涂抹,男人长吁了一声,身体却开始痉挛。
伤口引起发烧和大规模的疼痛,水十遥全都咬牙忍住,他知道他只要呻吟,这女人一定会良心不安。
他是凭着自由意志决定救她,她没有必要过意不去。海民最骄傲的就是贯彻自己的意念。
可是看公孙晴担心的脸色惨白如雪,水十遥明白要她不在意,是绝不可能的。
「水十遥,你……」
「我还忍得住,继续。」水十遥不停吻着公孙晴的手,藉以忘记背后烙烫的疼痛。
片刻之后,公孙晴终于心痛交加地上完了药,正要察看水十遥的情况,却发现他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