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有你三番两次保护她,我早杀了她喂鱼,省得浪费粮食。」水十遥口气平淡,意思却凶狠的很。
殷小玄一听那阴冷话语,更是抖个不停,若非白藏紧紧握着她的手,她会不考虑秋天的海水温度,跳海逃命去。
水十遥总是笑脸迎人,可也正因为如此,他发威动怒之时,好比最可怕的暴风雨来袭,不怒则已,一怒便是石动天惊。
看水十遥如此珍惜公孙晴,而自己又害公孙晴如此伤心难过,他一定不会原谅她了啦!
「水老大,我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等晴晴清醒过来,我会再和她解释的……」
殷小玄还未说完,水十遥又是冷笑一声。「水某人不敢奢求妳能打开她的心房,只希望妳不要再加油添醋了!」
若不是抱着公孙晴,殷小玄早已死了一万次,就算不能同族相残,也绝不放她好过!
听那语气,显示水十遥的愤怒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白藏赶忙说道:「白某人明了水首舵对晴姑娘已有所打算,也愿意竭尽心力助你一臂之力,虽然破镜不能重圆,也当是小玄小小的弥补。」
「白爷消息果然灵通,呵呵,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就十五万,如何?」水十遥虽仍不悦,却含笑说道。
「咱们兄弟一场,将来还要见面,给个漂亮的价钱吧?」
「快人快语不要啰唆,十万。」
白藏见状连忙颔首,水十遥不情愿但满意地笑了,高大的身影抱着公孙晴消失在月光掩映之中。
听见离去的脚步声,殷小玄从丈夫背后转了出来,拍着惊魂未定的胸脯。
「白藏,你刚才和水十遥达成什么协议?」殷小玄好奇地问道。
「我答应要给水十遥十万两白银,妳的嫁妆可消失一半了。」看着殷小玄逐渐铁青的脸色,白藏安慰地再度说道:「妳刚才命在旦夕,只要能在鬼门关前拉回妳的一条小命,十万两银子不值什么。」
殷小玄闻言只能心中暗暗叫苦,再也不敢去招惹可怕的水十遥了。
第九章
两个半月后 福建月港沿海
一骑快马风驰电掣,由海岸往内陆奔驰。
马背上的两人,男的英俊挺拔,女的清秀水灵,加上服装怪诞,吸引了过往行人的目光。
那正是各怀心事的水十遥和公孙晴,正朝着小女人过去居住的漳州光武乡前去。
「小晴晴,妳确定要先前去一趟?」在呼啸的风声之中,水十遥低头发现公孙晴阴郁的脸色,担心问道。
闻言,公孙晴点了点头,却不看水十遥的眼睛。
打从中秋月夜之后,他们有志一同,闭口不提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那晚公孙晴虽然醉了,可是却将那番类似诅咒的话语记得一清二楚,除了羞惭,还多了无地自容的感觉。
她有什么资格去处罚水十遥?一切只是她的自作多情,他没有义务要响应她的心情,她却完全失去控制,将自己最毒辣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层现出来。
可在公孙晴浑浑噩噩之间,两个船队已经回到中国沿海,将买卖得来的钱财交给屏翳及水九方带回泷港,水龙队继续航向福建沿岸。
一路上水十遥行事如常,要是硬说有哪里不同,也只有对她更好、更温柔,还有,帮她准备复仇之道。
就公孙晴的认知来说,水十遥的方法很简单,便是倾销大量廉价的稻米,让那些乡民无以为生罢了!
不愧是有商业奇才的水十遥主导一切,再加上商鬼白藏的协助,当她还不知如何面对他的时候,报仇大业已经如火如荼地在进行了。
手段不可不说十分有效,但到达月港之后,再度有活人生祭之事传上海吟号,公孙晴冒然央求水十遥暂停一切,男人二话不说,暗地里带着她上陆,直奔漳州。
骏马如流星飞驰,不多久,两人已来到光武乡的河岸边。
不远之处,大批乡民吵嚷不休,围着一个好似正在哭泣的红衣姑娘,水十遥勒住了马,低下头察看脸色惨白的公孙晴。
「可以告诉我,晴儿在想什么吗?」水十遥温柔地问。
打从那一天以后,自惭形秽的公孙晴便躲着他,连看都不敢看他。
龙族的人爱憎分明,强烈的作风让水十遥习以为常,公孙晴那么做并不特别夸张,只因她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姑娘,才会在伤害他人之后如此自责。
那样自责的公孙晴,让他又爱又怜,为了不再有相同的事情发生,每当他心有疑惑,他不再拐弯抹角,不敢再用手段测试她的心。
而公孙晴总会更歉疚地据实以告,那让他更是怜惜。
小小姑娘脸色苍白如纸,却强自镇定。
「在制裁他们之前,我想知道他们究竟是人是鬼,若是人,当初为何能那么对待我?若是鬼,难道没有天理王法了吗?」公孙晴平静地说。
水十遥闻言一笑,再度策马狂奔。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永乐年间,南方水患频传,漳州各地饱受水灾威胁,不但农作物毁于一旦,民不聊生,加上赈灾的官银被贪官污吏暗中动了手脚,农民们根本没有得到什么协助,唯有怨天怨地而已。
再过不久春天将至,即将又要播种,为求河伯保佑,不要泛滥成灾,乡民们再度选出妙龄少女,一个时辰后便要举行祭典,祈求今年风调雨顺,让看天吃饭的农民们能图个温饱。
不知是何原因,今年的新娘年纪特别小,因为害怕而不停哭泣,让于心有愧的众人心烦意乱,十分焦躁。
正当有乡民鼓噪打算要提前举行仪式,一匹快马越过人群,一个精明利落的姑娘跃下马来,瞬间拉住新娘的衣袖,明显保护的目光剽悍狂野,让人不敢近身。
接着,一个男人也跟着下马,将两人护在背后。
有人一看苗头不对,冲上前去想要抢人,全被男人抽出的长刀给吓住,更不要说那女人抽出单筒火炮正对着乡民!
双方对立,所有的人都不敢或动。
「你们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闯入祭祀典礼,快将新娘交出来,要不然咱们不会放过你们的!」一个乡民狐假虎威地喊道。
「管他们是谁,先把新娘抢回来再说。」
「你们这一对狗男女,敢触犯神威,小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听着乡民们歹毒的言语,公孙晴吃惊得杏眸圆张。
不过才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他们难道已经认不出她了吗?
在她记忆中如同魑魅魍魉一般恐怖的乡民,现在在她的眼中,不但一点也不可怕,反而满脸惧色,变得非常可笑。
男男女女都一样,年轻的女孩害怕自己雀屏中选,年轻的少年则是害怕心上人被选上,年长的妇人和男子全都抱紧自己的女儿,无数双眼睛里充满恐惧和无能为力,只能屈服在怪力乱神的荒谬命运之中。
当他们亟欲将新娘推落大海的同时,也同时埋葬掉了自己女儿的未来,并且从此良心不安,每一晚都被来索命的新娘们纠缠,夜夜不能成眠……
剎那间,这些人不再是妖魔鬼怪,而只是一群卑鄙猥琐的小人罢了!
「你们可知道我是谁?」公孙晴放声问道。
众人目光交接,却没有半个人回答,只有恐惧和敌意不断朝她射来。
当恨透了这群人,却发现他们根本也无力反抗命运,公孙晴的愤怒突然失去立基点,变成一场玩笑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