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连婉心有心要试试厉柔的手艺到底如何。「既然是妹妹的一番心意,那我就不客气喽!」她伸箸夹下去。
「哈啾!」说时迟那时快,潘霸忽然打了一个大喷嚏,目标正对着那盘笋尖。「对不起!对不起!最近我有些着凉。」
桌上的人都愣了一下,厉柔却差点笑出来。
「没关系,没关系,不过潘叔可要保重才好。」连婉心忙道。
陆云轩瞪了潘霸一眼,然后唤了侍儿将整桌的菜全都撤下,重新再上。
饭后陆云轩请连婉心到穿堂的花厅上乘凉。
齐孟元对厉柔道:「柔儿,妳不是一向要午睡的吗?妳先去休息吧!」
「不用,我今天不困。」厉柔笑道。「而且婉心姊姊难得来一趟,我总得陪人家坐一会儿嘛!」她又跟着一块儿去花厅。
聊了一会儿,连婉心道:「今年似乎比往年热些,我最怕夏天了,又躁又容易中暑。」
厉柔忙道:「那我去替姊姊煎副清暑伏热的白荷花露汤来,这汤不但可治暑伤,而且凉脾利胃,夏月里我也常喝。」
潘霸听了,赶紧出来插花。「表小姐这会儿又没中暑,不用喝什么解暑汤。」
「对!对!」齐孟元也附和他。「不如妳将药方子开出来拿给表小姐,等她需要时自己去抓药,岂不方便?」
「早点喝,早解热啊!」厉柔依然找得到话说。
齐孟元连连劝阻她。「也不急在一时嘛!」
陆云轩看着他们三人,真不明白他们在搞什么鬼?怎么全都变得怪里怪气的?
「是啊!」连婉心道。「妹妹不用忙了,解暑汤我也常喝,药方子家里就有。」齐叔和潘叔不知是什么意思,好像不欢迎她来,也不想招待她似的?
她登时觉得无趣,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
「怎么不多留下来玩几天?」陆云轩挽留道。
「不了!」连婉心道。「我只是经过这里,顺道上来看看而已,还得赶去替我爹送个礼呢!改天再说吧!」
陆云轩送连婉心走了之后,回来寒着脸对齐孟元和潘霸二人道:「齐叔、潘叔,你们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事啊?」潘霸还想装傻。
「从婉心一进门开始,你们俩的态度就不对劲,到底为什么?」他冷冷地道。「别跟我说没事,我知道你们以往不是这样的。本来有一个柔儿跟她过不去我已经很头痛了,好不容易我瞧她今天的表现好了许多,反倒是你们两个不合作了,到底怎么一回事?」
「柔儿才坏呢!」潘霸自白挨了几句,心里不甘,没好气地道:「还不都是因为柔儿说要弄什么哑巴药,害我们俩吓得半死!」
他源源本本地将早上与厉柔谈到的事说出来。
陆云轩听了半晌不语。
「潘叔,你上她的当了!」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也这么想。」齐孟元道。
潘霸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愣愣地问道:「我上了她什么当?」
「柔儿虽然是任性惯了,但她未必有胆子敢做这样的事,你想想她若真喂婉心吃了哑巴药,别说舅舅不会放过她,就是我也不会原谅她。她那么精,难道会做出这种对她没有一点好处的事来吗?」
「原来真的是我多心了。」潘霸歉然道。「我担心柔儿她……」
陆云轩叹了一口气。「她就是算准了这点,知道你不放心她,才藉由你的反应去气走婉心,潘叔,你还不明白吗?」
「老潘,柔儿根本就不会对表姑娘下毒,她那些话全是说出来吓唬咱们的。」齐孟元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潘霸这才省悟过来,忿忿道:「这个臭丫头,坏透了,坏透了!我非要……非要……嗯……」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非要对她怎么办才好,只好问他二人:「我们该怎么教训她一顿?」
陆云轩脸上虽然淡淡的,但对厉柔使这种「借刀杀人」的诡计,心里也是生气,当下也不及细想,转身便往晨星楼走去。
「大哥!」厉柔见陆云轩神色不善,心中早已有了底,但仍拉着他的手笑道:「怎么不在前面陪陪婉心姊姊?」
「她下山去了。」他冷冷道。
「是喔?」她装出一脸奇怪纳罕的表情。「怎么不多留下来玩几天?」
「她还是早点回去的好,」他紧紧盯着她。「不然只怕迟早会让妳给毒死!」
厉柔笑了笑。「大哥真爱开玩笑!」
「开玩笑?」他愠道。「妳不也跟潘叔开了个大玩笑吗?那个哑巴雉鸡的玩笑!」
「我哪有?只不过跟他说个小时候的故事罢了。」
厉柔说得没错,她不过是说个故事罢了,后续的动作,完全是潘霸自己的反应,怎能怪在她头上?
要怪得怪她太精明了,能早一步算准别人的反应,于是顺便就不动声色地让别人替她卖命!
陆云轩素来忠厚,即使心思细密,也不会借着这个小聪明做出陷人于不义的事情。
「潘叔那么疼妳,妳还这样害他!」他瞪着她。「妳给我上阁楼去好好反省几天!」
「我又没有做错什么!」她也生气了。「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叫妳去阁楼反省,听见没有?」陆云轩不想与她多说。
反正说也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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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他们俩一直冷战着,谁也不理谁。即使厉柔从阁楼里被「放」出来,他们依旧不说话。
由于心情不好,再加上天气又热,厉柔再度跑到水潭里玩水。一口气潜下去,本想探探这个水潭有多深,游着游着却发现潭底另有一个缺口,她顺着游下去,发现这条水径时而藏在地底下,时而冒出地面,最后竟可以避开醉枫山层层的守卫,直直通到山底。
「哈哈!这下子可好玩了。」厉柔摸清路线之后非常得意。「以后我要下山就下山,神不知鬼不觉的,谁也不知道。」
自此之后,她都用这个方法溜下山去,而庄里的人都以为她只是到水潭边去玩了,并不太在意。
那天,厉柔又照着老方法混下山去,换了预先藏在山洞里的衣服后,便在镇上四处闲逛。刚好碰上赶集,街道两旁摆了许多摊子,人来人往摩肩擦踵的,非常热闹。
忽然后面传来阵阵惊呼和马蹄杂沓之声,厉柔回头看去,只见街道上尘土飞扬中三名女子各自骑着白马急奔而来,两个在前蒙着绿纱,一个在后蒙着青纱,似乎对这样霸道危险的行径,不以为意。
街上的人们一边忙着闪躲,一边咒骂不已。有个老头高声怒道 「妈的!这么个骑法,路是你们开的吗三
左边蒙绿纱的女子反手一鞭向那老者的门面挥去,厉柔见状,连忙将红鞭一抖从中截下了那一鞭。左手射出两枚银针。那女子中了暗器之后闷哼一声,险些落马,幸而右边的同伴及时将她挽住。
「大胆!」蒙着青纱的女子,娇喝一声,手中长鞭便朝厉柔挥来。
厉柔忽听得身后传来呼呼的风响,知道有强敌上来帮忙了,只是手中的红鞭还没来得及挣脱出来,背上已然「刷」的一声,结结实实挨了一鞭子。她痛得险些昏了过去。蒙青纱的女子冷笑一声,收回长鞭,顺势将厉柔卷了过去横放在马上,然后一行人扬长而去。
事情发生得实在太快太突然,以致陆云轩派驻在镇上的分院探子完全来不及采取任何措施,只得赶紧回报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