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病……竟是肝癌,而且还是末期!她该如何是好?为什么所有的不如意全让她碰上了,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事?
她现在能做的,是尽量赚钱,而唯一能够让她在金钱面无虑的工作……
回去找安琪拉。
于是裴依回到酒店去找安琪拉,甚至将自己怀孕的事告诉安琪拉,而同为女人的安琪拉决定让她在酒店里做一阵子公关,以赚取生产和母亲医疗的费用。
最后裴依又回到过去晨昏颠倒的日子,公关的生活让她存够了母亲的医药费和自己的生产费。
而当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任何的礼服都已掩饰不住她的肚子时,她只好停止酒店的工作,在母亲疗养院不远处租了一处小套房。
原先,对于她的怀孕,罔市极不谅解,认为是她堕落,才会同流合污,将仅有的清白献给男人。
可是,后来罔市渐渐明白,如果当初不是她自己遇人不淑,才害得自个儿女儿卖入酒店偿债,根本就不会遇上这种事,而她的生活也会过得顺遂些。
不晓得是不是老天心疼罔市的病带给她太多痛苦,在裴依怀孕七个月时,罔市肝癌恶化,往生了。
裴依挺着大肚子,送了罔市最后一程,所有的送葬队伍只有她一个人。
她庆幸老天没让她的母亲难过太久,没让她母亲的病拖太久,一切往生过程中,她的母亲都在昏迷中,没有感受到太大的痛苦。
如今,她的肚子已近十个月,她摸摸隆起的肚子,感受肚里胎儿的踢动,她满足地往后靠,手仍旧不停的做着加工。
她该给孩子取个名字,该叫什么呢?
前阵子做体检,医生说这胎是个男孩……就叫宸星好了,希望他能像星辰一样耀眼。
说实话,她还是爱着他的,虽然他鄙视她的身世、不相信她的清白,甚至将她当成玩具般玩玩,但她还是爱着他。
爱有多深,恨他就有多深。
将孩子取名宸星,多少他的身影也掺合入内,希望孩子能像他那么英挺、有气质,也希望孩子的生活能够过得好,能够一切无虞,能够多读书——
“呃……”突然抓住衣服,肚子突来的疼痛让她冷汗直冒。
要生了!
肚子一阵阵剧痛传来,她呼吸更加急遽,疼痛的频率一再加强,时间间隔也越来越短;她勉强撑起自己,扶着墙面一步步往房间走。
她早就把住院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只等着生产的日子到来。
“啊——”一次剧痛让她无力的坐在地上,她脸上毫无血色,身子靠着墙壁喘息。她全身都好像在痉挛一样,好痛、好痛!“啊——”又一次剧痛袭来,令她忍不住尖叫出声。
天!
她勉强撑起身体,提起简便行李缓慢的往门口移,慢慢下楼梯,每下一层阶梯,她的肚子就越痛,突然间,她感觉大腿间流出液体,她低头一看,透明的液体已湿透她的裙摆。
“啊!”
她跌坐在地,双手抱着肚子,现在连呼吸都会疼痛。
她……她会不会就这样……死在这里……
“裴依!”安琪拉在下层楼梯一见到裴依跌坐在阶梯上,她就觉得不对劲,跑上来一看,裴依苍白如纸的脸色让她心头一惊,连忙扶住裴依的身体,这才发现裴依的羊水已破。
裴依半睁着眼看了安琪拉一眼,呼吸急遽而断续地道:
“安……安琪拉……我要……要生了……啊——”
第七章
“啊——”裴依紧抓住产台旁的把手,下腹的疼痛让她频冒冷汗。“不——妈妈……”她咬紧牙关,接受另一次剧烈疼痛。生产的疼痛远比任何的痛楚还剧烈,它可以抵过利刃穿肤、可以比拟烧烫伤的十倍,疼痛指数之高让人畏惧。
“啊——”再一次剧痛,让她差点昏厥过去,她已经无力再承受另一次疼痛。
进产房已近十个小时,羊水早破了,可小孩仍旧生不出来,一旁的医生检查之后才发现小孩的胎位不正,头上脚下,如此小孩的脚会先出来。
医生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非得推进手术室,以开刀方式取出胎儿不可,而不能再勉强以人工分娩的方式。
“看样子不行,胎儿的位置不正,得用开刀的方式把胎儿取出来。”医生看情况不对,马上吩咐一旁护士去签单使用手术房。
裴依抓住医生的手臂,在另一次剧烈疼痛未再袭来之前和医生说:“不……我不要开刀……我不要开刀……”她猛摇头。她无力负担开刀的费用,她负担不起!
“你的羊水早就流尽了,孩子的位置又不正,再不开刀把孩子拿出来,连你都会有危险。”医生非常不赞同裴依的抗议。
在全民健保还未施行前,如果非以开刀方式取出胎儿,连开刀都要付钱,而且还不便宜,裴依便是看在这点,所以坚决不开刀。
她在酒店上班赚的钱,仅足够让她用到孩子满月,在她生产完后也不可能出去找工作,她还得靠做手工的钱来勉强补贴家用,实在没多余的钱开刀。
“不……我……我没钱……啊……”又一次阵痛,她紧抓住扶手,这次的疼痛让她无法克制地咬紧唇瓣,缓缓的,血液由唇畔滑落。
医生也左右为难。“你再不开刀把孩子取出来,连你都会有危险!”
“开刀!开刀!”安琪拉冲到裴依身旁。“裴依,我有钱,你安心把孩子生下来,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安琪拉的话听在医生耳里像救命药般,医生马上吩咐护士将裴依推进手术室。
历经…个半小时,裴依才顺利产下一子,如今母子平安,孩子送进育婴室,而裴依则被推入普通病房。
“裴依……”安琪拉含笑的看着昏睡中的裴依。
裴依悠悠地睁开眼睛,虚弱地转头看着安琪拉。“安琪拉……”
安琪拉双眼含泪,拭过裴依苍白的脸颊。“你好伟大。”当她看着小小的裴依努力想将自己的孩子生出来时,那股感动、冲击让也无法言语。
裴依轻笑,然后又轻叫以声。“好痛!”她扶着腹部喊疼。
“傻瓜,你才刚开过刀当然痛。”安琪拉擦掉颊上的泪水笑道。
“我的宝宝……我的宝宝呢?”她到现在还没看到孩子呢。
“你的宝宝很好,现在在育婴室,等到要喂奶的时候,护士自然会把他抱来。”安琪拉将枕头立起,让裴依能靠在上面,然后又倒了杯水喂她喝。“再喝一口。”
看着裴依将水喝完,她才缓缓道:“我刚在育婴室外,看到宝宝的五官长得好挺、好俊,长大了一定不得了,一定是个小帅哥。”
裴依一听,觉得好安慰。“我一直好怕,不知道自己会把他生成什么样,又好怕他一生出来会缺脚缺胳臂,什么都怕,还好他健健康康的。”
“这小子,一出生就害得他妈妈痛得死去活来,我看你要好好教训他了。”安琪拉打趣。
“不,他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妈走了,他是老天留给我的,我不忍心打他,我要给他最好的生活,不要和我一样吃苦。”裴依满足地道。
安琪拉握住裴依的手,很诚恳地问:“裴依,告诉我,你还爱着孩子的爸爸对不对?”
一滴眼泪含在眼眶里,裴依努力不使自己掉泪,她凄楚地笑了笑:“说不爱那是骗人的,但是越是爱他,心里就越觉受骗,会越不甘,我情愿自己不曾爱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