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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页

 

  「灭弟你疯啦,快住手!」

  袁灭双眼浴血,肃杀之气狂猛。

  为了尉迟涟漪,让他负尽天下,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吗?这傻子。见他如此痴情,身为兄长的袁起,真的好心疼。

  「找不到她,我--绝不善罢干休。」一只黑色令旗飞射进丰皮地图,正中广通渠堂口,袁灭的眼烁痛楚,下令捣毁凤家产业的决心不变。连天子脚下都不放过,久未兴风作浪的雷火寨弟兄,更是烧杀肆虐、残酷无道的倾巢而出。酷爱杀戮的盗匪团,尽其所能的大肆破坏著。

  「你又何必呢?为兄已解释过大娘跟娘当年的恩怨情仇,知她对娘恨之入骨,绝不可能成全你跟尉迟姑娘。你还这么执迷不悟,真是气死我了。」袁起不肯死心,耗在他身边,就是要他打消主意,乖乖回交州去做他的土匪头子;最好远离皇帝十万八千里,他才放心。

  「大哥。」压低的嗓音,盈满风雨欲来的戾气。袁灭以很忍耐、平静、让人毛骨悚然的语调截断他喋喋不休的嘴,低哮:「大嫂快生了,你为何不滚回她身边去,少来烦我!」索性命令铁彧护送他走,来个眼不见为净,省得听他罗唆。

  「你……」袁起快被他气得吐血。这小子真是不识好歹,一点也无法体会人家的心。捏捏拳头,他虎虎生风的拳头几乎要打到一脸无畏的袁灭脸上,又即时收手,颓然的瞅他,他认输了。「袁灭,杀戮换来的车福,能够持续多久?希望你三思。大哥走了,你自己多保重。」眷顾的眼,在他身上留连,袁起相信袁灭再肆无忌惮下去,皇帝老头肯定不会轻饶他,届时抄家灭门恐怕逃不过。

  「树雷霁,你也认为本寨主错了吗?」袁灭颓倾的身子,斜倚在虎椅上,他疲惫地问站在堂下、一直未发表言论的树雷霁。

  「寨主……」寨主有错,错在情深、执著;这也是树雷霁离不开这个傻瓜的原因。所以君不回提议出山说服礼木耳回寨帮忙,他也没有反对。哪对兄弟不吵架?他相信粗线条的札木耳最後还是会回来的。

  「算了,你下去吧!」挥挥手,袁灭要他退下,自己则盯著布满黑色杀旗的羊皮卷:心里担忧的则是尉迟涟漪体内未净的蛊毒。

  「是!」欠身离开,树雷霁若有所思的脸,翻腾的则是将来皇帝下令剿灭雷火寨,寨里千百老弱妇孺撤退的路线。

  大夥儿诚服寨主领导,感念他平日照顾之情,不肯离去,非坚守著雷火寨跟他同进退下可。越是如此,越让人操心,但愿将来,不要是哀鸿遍野收场才好呀!

  同一时刻--

  被囚禁在水牢的尉迟涟漪,一双被缚住的手挂吊在设备简陋、以三槐木架构成的马蹄型刑具上,越想挣脱束缚,她受的伤害越多。敲著岩壁的白嫩玉手破皮,用麻绳捆绑住的手腕处滴血成河,她就算喊到声音沙哑,凤翔跟个聋子一样,就是狠著心肠不肯放她出来。

  「娘,求求你,放我出去,漪儿再也不敢违抗你,求求你……放漪儿出去……」钟乳石广布的天然洞穴冰冶潮湿,尉迟涟漪身上的蛊毒稍稍被阴寒之气控制住,但一身稀薄的单衣,也让她冷得牙关打颤,唇色发紫。

  何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现下算是了解了。

  「放你出去?你不听话,又不乖,连答应娘远离臭男人的誓言都敢违背,娘怎么敢再相信你?」坐在牢外的牢头身形僵直,万般憔悴,她端视著正前方,发丝散乱,自言自语的模样,宛如一名疯子。蓦地,她从座位上笔直站起,对著火炬投射过来、自己的影子,怒气冲冲地跨步走去,擂起拳头,她对著墙壁上的黑影猛打猛敲。

  「贱人,敢唆使袁灭勾引我的女儿,杂种、杂种--」

  凤翔把墙上人影当成秦默楚的化身,卯起力来想将她打死、打散,问题是:人家是打不倒的不倒人,任由她掐拍槌打依然无动於衷,健康如斯,最多是倒下去,便又直直站起,气得她频频吐血,也拿她莫可奈何。

  尉迟涟漪现下不只担忧她的自由,更怕凤翔无声无息的死在这人烟罕至的鬼地方,到时她也要跟著被遗忘在这个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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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公,这天然穴是主母当年用来审人犯的私牢,弃之不用好些年,您想她会带少主人来此吗?」

  等众人找得人仰马翻、筋疲力竭,躲在梁柱後头看热闹的唰儿才猛然亿及凤翔多年前用来软禁小姐的废弃水窄,在成为「知情不报」的过街老鼠之前,及时说出地点,跟著将功折罪,带领尉迟敬德进入凤翔早些年命人修好的墓穴(也是先前她被抬进去的活死人墓),石棺左侧有一座以她为雏形打造的石像,支撑拱起的右手拇指往下扳,即可打开一道密门。

  她机关设得巧妙,连久战沙场、见过不少阵势的尉迟敬德都要佩服不已。

  穿过长长狭隘的通道,隐约可以听到滴水穿石的声响,还以为带错路的唰儿,早先也不确定密道可以通到哪里(毕竟好些年没走过了),直到瞧见尽头有火光,她才放松心情,跟尉迟敬德谈起来。

  「现下是死马当活马医,就算不是,也只能碰碰运气。」清清喉,尉迟敬德老气横秋道:「原本师妹劫走涟漪是没什么,偏偏袁寨主为逼她主动现身,挑了各个堂口,造成航运瘫痪,连带附近商号跟著遭池鱼之殃,圣上才决定下旨,缉拿袁寨主归案,在砍头之前,我想他会想见见涟漪。唰儿,你晓得『红颜祸水』是怎么来的吗?就像你主母母女啊!」感慨地叹息,尉迟敬德一副大家夥都没救的脸,不甚无奈。

  「谁?是谁?袁漱、老爷,是你吗?你来见翔儿了是不?」听见声响,乍见带头而来的尉迟敬德,神色混乱的凤翔,居然将丈夫与前夫给搞混了。扑进他怀里,她泪流满面的低嚷著:「你终究是丢不下翔儿的,我就知道。」

  「是啊!」轻拍凤翔背脊,尉迟敬德见她目光疏离,料是一时心神涣散,遂顺著她答话。「为夫的来看你,女儿呢?你把她藏哪去啦?」

  「女儿?我们没有女儿……没有!」摇晃著脑袋,凤翔猛地推开他,凄厉喊叫:「你不是老爷,我们没有女儿,你乱讲。」

  「好好好!我们没有女儿。」少跟疯子计较。翻眼瞪天,尉迟敬德向老天祈求耐心,侧头打量拉扯他衣角的唰儿,蹙眉。「什么事?」

  「我看到小姐了。」咋咋舌,唰儿很无辜的指指挂在壁上的尉迟涟漪,示意他可以先让主母「歇息」片刻,等救出小姐再让她尽情发疯也没有关系。反正像她如此狂乱的带病「老」人,早该躺进棺木里长眠;敢随意跑出来吓人,大家不用太同情她。

  「好,你帮我扶著她。」颔首以示了解,尉迟敬德手一拍,凤翔脚软,旋即躺在来不及抗议的唰儿怀里,几个箭步奔向受尽磨难的女儿,他忙不迭地解开绳索,放她下来。「漪儿,你没事吧!」

  「爹?」尉迟涟漪乾涸的唇撕裂,困难地叫唤尉迟敬德,心情跟著放松,她倒在他的怀里,阖眼前还在纳闷,曾几何时天空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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