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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页

 

  可恶!袁灭浴火的脸泛著红光,他转向显然是跟凤翔一夥的访客,不客气的质问,「你就是鄂国公?」

  威仪天生的武将悍然点头,瞟向尉迟涟漪的眼神则充满孺慕之情,「涟漪,我是爹呀……你不叫我一声吗?」尉迟涟漪躲到凤翔身後、满是防备色彩的举动让尉迟敬德大为伤心,他有些落寞黯然道:「你不认我也是应当的。为父的从未尽过一天做爹爹的责任。唉!这都怪师妹太过倔强。她要是不那么任性,今儿个咱们爷俩也不至於如此生疏。」

  「胡说八道什么,死老鬼!」娇瞠一声,凤翔发横的扫过一掌,尉迟敬德藉力使力,宽厚的手托住她的,回身一带,凤翔整个人跌在地上。

  「师妹,对不起,我太冲动了,你没事吧?」尉迟敬德脸色发白,忙不迭地冲过去想要扶起她,只不过凤翔并不领情,恨恨地瞪他,他只得摸摸鼻翼,自讨没趣的缩回手,乖乖走向一旁,像个小媳妇似的不敢吭声。

  「娘,您怎么……」死人从棺材里爬出来,要不是艳阳当空,尉迟涟漪真会给她这位凡事出人意表的娘吓到口吐白沫。

  「死丫头,你违抗娘的命令,私自逃家不算,还把娘半生的结晶『凤家航运」奉送给一帮老鬼,自己躲到外头逍遥,甚至连为娘的忌日都不肯回家……你可真好呀!」咬牙切齿的凤翔站起来,走到尉迟涟漪跟前,伸手便是一拧,拧得尉迟涟漪孱弱的身子骨差点散做一堆。

  「娘!」自觉理亏又对娘亲逆来顺受惯的尉迟涟漪哪敢跟作风强势的凤翔作对?就见她低头,任由母亲掐骂打捏,反倒是袁灭替她心疼了。

  「住手!」掐住凤翔的手,几乎将她的手骨折断。

  袁灭狂风暴雨般的脸,让人汗毛直竖。

  如果凤翔不是生性倔强,又拉不下脸来向後生小辈低头认输,此刻她也跟其他人一样,被袁灭可怕的神情骇得手脚发软,乖乖站在一边不敢吭气。

  「我教训女儿,你少插嘴!」她好恨。瞧他紧张尉迟涟漪的模样,跟袁漱简直有天壤之别,凤翔看在眼里,恨在心底。

  不!他越是紧张涟漪,她越是要唱反调,不让他得逞,他们永远别想在一起……

  思及癫狂处,凤翔疯狂的尖笑一阵,出其不意的旋身,攫住尉迟涟漪的手,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下,将她胁持离开,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所有人忘了反应,甚至连阻止的时间都来不及……

  第八章

  连年乾早,让冀州一带陷入难熬的酷暑中。

  受命到虚无幻境寻人的妙龄少女,约莫十四、五岁上下,是刚在阴界展露头角、奉命前往人间修行的实习孟婆。

  寒汝,是她在人世间最终的名字。

  相传--她是娥皇、女英两位帝舜后妃,在找寻帝舜途中,用泪海幻化出来、命中带水的真命公主。

  正因为命格属水,寒汝需在十五岁生日当天,入海接受海神的试炼;也唯有通过「海」无情的洗礼,才能无灾无难、顺顺利利、安安稳稳吃百年--这,亦是「海的女儿」无法摆脱的宿命。

  殊不知是上天刻意安排还是怎地,及笄大典当日,华装彩服、粉装娇饰的寒汝姑娘,涉水未足三寸,便无端端让黑白无常勾错魂魄,惨遭灭顶,不明不白跑到森罗殿,成了阎罗王的第五十位乾女儿,造成她年龄永远停留在十五岁的窘境。

  一个「命定」无法「长大」的孩子,要让她假扮淑女、故做端庄,确实是件折煞人的事。

  莲足刚踏进地府地界,寒汝骨子里的淘气刁顽,就像激发而出的潜能,让她发挥的淋漓尽致;闯祸的本领远胜其他小鬼数筹,连整「鬼」的手段也是千奇百怪、别出心裁,无人能出其右。

  平日赫赫有名的秦广、楚江、宋帝、五官、阎罗、卞城、泰山、都市、平等、转轮,十大阴间之首面对她,往往也要头疼不已,偏偏它们碍於面子不敢对她大肆鞑伐,落个以大欺小的罪名,才是冤枉。

  会让诸位高高上的地府掌刑者,哑巴吃黄连,有苦无处诉,栽在一名乳臭未乾的奶娃面前抬不起头来,自有其因果报应。

  追根究柢,还是要怪几位老人家驭下不严,让黑白无常无端勾错魂魄哪!

  话说黑白无常按照生死簿上凡间勾魂,相准目标正准备下手,忽然头顶一片雷声轰隆,霎时天地变色,气氛波谲云诡,没两下即大雨滂沱,浇得人间「湿」意盎然。雷公、云母外加东海龙王,三位年龄加起来上千的「老」神仙,皮起来此顽童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它们像久蛰出闸的饿虎,气势锐不可当;其中更以闲散最久的东海龙王,行事最为疯狂。祂根本是拿著鸡毛当令箭了。手持布雨令,它威风凛凛的飘降凡问,卯起来给它一顿翻云覆雨,倒也其乐融融,乐不思蜀。

  丰沛的雨量,搅和得天上人间一片「愁云惨雾」。一下子海水倒灌;一下子山崩地裂。它玩得开心,凡间可惨哩!

  谜样般的朦胧雾气,飘到待在海上准备执行任务的黑白无常处,迅速遮蔽住两位尊者的灵魂之窗,让它们在电光火石间,只感受到眼前一阵「雾煞煞」,就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晦暗中,再也分不清东南西北。

  勾魂的使命分秒必争,稍有时辰延误,世间就少掉一名投胎的新生儿。

  找不到苦主又深恐错失良机,无力达成使命,回转阴间交差的黑白无常,差点脑中风。

  正急得团团转,暗叫倒楣,脚下远然翻起滔天巨浪,白花花的涛浪,卷驮著一名端丽女子,随波逐流,浮浮沉沉。

  没鱼虾也好。只求能有魂魄交差的两员大将,见人如见「再生」父母。大喜过望之余,也懒得确认身分了。勾魂锁一抛,它们直接取回寒汝的魂魄当替死鬼,返回阴间覆命。

  阳寿未尽的小姑娘,懵懵懂懂的上了森罗殿,成为阎王爷的座上客,还搞不清楚她是怎么跑到阴曹地府来的。

  刚开始,寒汝还能怀抱一颗受异人邀请的旺盛好奇心,在森罗大殿内观光旅游;後来听到马路消息,得知自己是给黑白无常勾错魂的冤死鬼,不得申诉还阳、需在枉死城内做无业游民、孤魂野鬼级的幽灵,当下气得理智尽失,非得做什么以示愤怒不可。

  性烈如火的寒大姑娘,脚一跺,便肆无忌惮地破坏起幽冥地府来了。

  比猴儿还溜的寒汝,根本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当年大闹天庭的翻版。

  十八层地狱受苦赎罪的鬼魂,被她放的一乾二净不说,就连十殿阎王的宝座,也给她用三昧真火烧个精光。凡间不时传来孩童半夜「著惊妈妈号」的哭叫声,福德正神庙的收惊生意更是绝顶兴隆,络绎不绝。

  地府在一夕间,陷入一场空前绝後的大浩劫中。

  身披官职的鬼神们疲於奔命,倾巢而出捉拿叛离的幽魂。结果是每捉回一个,刚送回来关妥,就被寒汝放走一个。

  捉捉放放,数月下来,小小寒汝整到地府之下「神」仰「鬼」翻;她小姑娘头觉有趣,玩得乐此不疲、不亦悦乎,鬼兵鬼将们则疲於奔命,忙到只差一口气爬进棺材躺好,也还投诉无门,有怨无处泄。

  跑上凡间闪避「风头」的黑白无常,自知闯下大祸,怕将来东窗事发,诸多同僚怪罪下来,归咎他们这两个让阴问遭受横祸的始作俑者,可能会联合起来把它们拆得只剩两具白骨,监禁阿鼻地狱饱受煎熬,迫不得已,只有顶住项上人头,乖乖来到十殿阎王处,向众位长官告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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