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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弱的烛火,隐约投射出一截纤细的身影。袁灭阴郁的眼,晦暗地瞅向原是他睡房的寝室,不敢冒然越雷池一步。

  那天尉迟涟漪一身雪白、满是瘀痕的玉体横陈在他脚边,哭喊著爱他的言语,声声入耳,偏他让怒火遮蔽了心智,硬是狠下心来相应不理,还以极残酷的手段侮辱她,见她哭得柔肠寸断,袁灭的心也跟著瓦解。

  他高傲美丽的尉迟涟漪,从来不哭的,此次竟然会被他羞辱到尊严尽失、哭泣哀求,真让他始料未及,大乱章法。

  当滔天怒火沉淀升华後,袁灭便开始咀嚼悔恨与痛苦。

  尉迟涟漪眼底恨意深植,再明显不过。

  他早该知道她不兴世俗女子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一套,连日来,不管对谁,她都是紧闭著口,沉默抗议。

  尉迟涟漪的星眸不再耀眼眩人,欢爱成了例行公事,她表现得就像是名妓女,不,甚至比生张熟李的妓女还要不如。人家至少会迎宾送客,送往迎来,她却连他的热情都不再有所回应,袁灭全然没辙,更形挫败。

  真要任由她的心逐渐死去吗?

  听侍儿说,她吃下去的东西,刚过咽喉便悉数吐了出来。原本单薄的身子,急远消瘦,显得更加荏弱不堪。

  如此倔强的性子,要他如何是好?

  他爱她呀!难道聪慧如尉迟涟漪者,无法体会到他浓郁的爱吗?

  伤害有多深,情意就有多浓。袁灭不信她在承受椎心彻骨的疼痛後,体会不出他饱受创伤的心,只为寻求一丝一毫的公平对待。

  他不敢离她太远。纵使带领山寨弟兄下山掠夺,也都是匆匆去,匆匆回,怕他称不注意,尉迟涟漪就不见了。

  满个山头的苗族子弟,全把他当作恶贯满盈的坏蛋来恨著。净身的水不再温热,入口的饭不再香滑可口,菜肴更是粗糙得难以下咽。尤其是平日受涟漪点滴的老弱妇孺们,抵制他的情况最为明显。

  光是单单,就不晓得在他身上尿湿几次。每每见她哭花一张脸,抱她起来安慰,小丫头就故意眼泪鼻屎齐下。

  不行,他不能任尉迟涟漪再我行我素下去。就是要他下地狱,搞到玉石俱焚,人神共愤,他也要重新赢回她。

  「寨主,伤口还是趁早疗养,以免化脓溃烂,弄到截肢可就麻烦了。」望著他刚包扎妥当就又进裂开来,顿时血流如注还不自觉,斜倚树干的札木耳看不过去,忍不住出声警告他。

  「札木耳,你不恨我?」沉闷的心像被巨石压住的清朗下起来。猛然自他的关怀中清醒过来的袁灭,思及他对紫凤凰的深情,心生胆怯,瞅著他,他忐忑不安,言语莽撞地冲口质问。

  「他XXXX的,既然木已成舟了,俺老札恨你有个鸟用!」没好气的咕哝,性情敦厚朴实的札木耳唉声叹气。

  就恨自己命歹,明明想一刀宰掉眼前的情敌,偏偏对「英明神武」的寨主下不了手,想想可真窝囊。

  「倒是寨主,你想过如何安排紫凤凰没有?」

  「安排?」无意识的呓语著,袁灭乍然摇头,他烦躁的徒手劈掌,将满庭落叶打落一地。五官纠结,他万分苦恼地低吼:「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处置她好,最多是给她一份丰厚的嫁奁,安排她找个好人家嫁过去……」

  砰!

  袁灭让札木耳突如其来的拳头打个正著,当下脑袋嗡嗡作响,视线浑沌。

  甩甩头,他伸手触及让他一拳打肿的右眼,不明所以的叱责:「札木耳,你搞什么鬼!」

  「搞什么鬼!他XXXX的,俺老子想宰了你这薄情寡义的浑球,替紫凤凰出口气。」要不是在旁站岗的喽罗眼明手快,见坛主又想对寨主不敬,冲向前去阻拦,札木耳真会卯起来打他几拳。

  粗重著喘息著,札木耳隔著下属,他眼红脖子粗的哽咽道:「你这混蛋,明知道俺喜欢紫凤凰,巴不得娶她回家做俺孩子的娘,你偏爱跟人家抢。俺虽然是粗人,好歹懂得『朋友妻,不可戏』,可是你呢?」袁灭被他指责的哑口无言。垂下头,他惭愧到底,不敢面对他的指控。

  「紫凤凰倾慕你,甚至愿意代替尉迟姑娘,做她的替身为你暖床,可是你是怎么对待人家的?随随便便安排她嫁人,未免太残忍了……呜--」举起手腕,用皮革擦著热泪滚滚,礼木耳真情至性的表现,让喽罗们大为傻眼。

  「寨主!」赫然暴吼著,札木耳不理会脸色难看尴尬的袁灭,挑衅宣告:「属下身体微恙,想向寨主告假几天,回乡探亲,调养生息,寨主可将属下职务转交君坛主代理,告辞。」

  「札木耳……」就算拦住他,既定的伤害已经造成,他纵有回天的本领,也是枉然。留他何用?罢了,让他回去冷静几日也好。

  「你--就休息一阵子吧!」

  宽阔的背影僵直了下,札木耳点头,冲开人墙,匆匆跑开。

  「呀!姑娘,你--」侍儿的惊叫声,让袁灭好不容易舒张开来的太阳穴,再度揪紧。他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猛然意识到惊叫声的萌发地,忙冲进睡房,当他瞧见坐在澡盆内沐浴的尉迟涟漪,和因他突然闯入,吓呆住、捧著布巾在旁随侍、合不拢嘴的小丫头,他猛然一震,心痛莫名。

  「叫什么!」

  袁灭出现,尉迟涟漪似乎不惊讶。她毫不娇羞、坦荡荡的拿著刷子,自得其乐的刷著身子,神情飘渺,不像是看到有人进来该有的骇然表现。

  「姑娘她……」

  顺著侍儿的手指望过去,袁灭刷白的脸,明了她在穷嚷嚷什么了。

  尉迟涟漪居然拿著马刷在刷她身上的污垢。她把自己当成牝马,柔嫩的汗毛当马鬃了不成?

  看到她清洁到足以拿下山寨整洁冠军的肌肤血痕斑斑,袁灭一个箭步冲向她,夺去她手中「利器」,气急败坏地吼著无辜的侍儿,「着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看顾姑娘的?居然让她自残,你--该死……」袁灭原想一脚踹死她,尉迟涟漪趁他转身,不知用何手法取回他手上的工具,有一下没一下的往身上刷,让他霍地回头,忙下迭夺下「凶器」将她抱出澡盆,用大巾子包住她全身上下,只让她露出一双晶幽无邪的大眼,像个没脑袋、不会思考的木娃娃,呆呆的瞅著他看。

  「寨主息怒,姑娘吩咐奴婢为她备水净身,又要奴婢拿刷子,奴婢是下人,只能听命行事,不知姑娘是要……」是要把自己的细皮嫩肉磨成粉。小婢女不敢再说下去,寨主凶狠的眼睛透露杀机,她敢多嘴,等会儿肯定没命。

  「滚!」袁灭脸色波谲云涌,他趁著理智街存,将小婢女轰出门,顺手把不言不语、轻到无重量可言的尉迟涟漪放在炕上。看著一脸纯真,瞬间小上好几岁的小姑娘,怕吓著她似的轻语:「涟漪,你做什么呢?」

  「洗澡。」尉迟涟漪回的毫不设防。

  「你已经够乾净,别洗。」帮她擦乾浸湿的黑发,袁灭动作轻柔坚定,心境竟也奇迹的平静下来。

  「不对,我的身体好脏。」摇摇头,尉迟涟漪挣脱开大巾子,还是张著纯纯大眼,直直的盯著他看,仿佛要证明她哪边不够乾净的猛然抓住袁灭的大手,不由分说的往她最隐密处放去。「这里,这里好脏。我想把它洗乾净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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