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黑下来,兰亭草草吃过晚饭。她把一根腊烛点燃,在暗沉的夜里,在烛光摇曳中等候建辉的到来。
时间慢慢地过去,已经是凌晨一时,然后是二时。兰亭觉得有点累了,眼皮不停地上下打架。
今晚建辉不来了吗?他怎么不来了?他几乎是每天晚上都会来到她的身边,有时只是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熟睡,有时握着她的手,对她诉说他的思念。
如果建辉今晚不来的话,她明天仍然要到那个矿区去调查。只要是她认定的目标,她就会义无反顾。
兰亭再支撑不下去了,趴在桌子上准备睡觉,突然,自她的身后传来一声令她寒入骨髓的冷笑,在这个更深人静的夜里,显得令人毛骨悚然,令她所有的困倦都消失殆尽。
一个面目狰狞的女鬼站在兰亭的身后,女鬼一对眼睛淌着血水,全身发出幽幽的蓝光。
兰亭“哇”地吓得魂飞魄散,她抡起身边的椅子向那只恶鬼丢过去。
女鬼伸出手,只轻轻的一格,椅子四散开来。
兰亭惊叫着,拿起桌上的笔、台灯乱揭乱插。
女鬼冷笑着把全部的头发竖起来,走近兰亭的身边,伸出双手就要掐死兰亭。
“住手。”许建辉突然从暗处出来,他手上拿着一把似刀非刀的物件,插向女鬼。
女鬼转过身来,狰狞地笑着,挥手把建辉打到墙壁上。
“看来你很爱这个女人,是不是?你每天就是为了见这个女人?许建辉,只要你走近一步,我就把你的女人杀死,我叫姥姥吸食了她的灵魂,你们就算在黄泉之下,也永见不到面。”
“你想怎么样?”许建辉从墙壁上摔到地上,挣扎着起来问。
“我想怎么样,你很清楚的,你跟我回地府,永远为我所用,我要你臣服在我的脚下,当我的奴隶,永永远远只属于我,哈哈哈。”女鬼放声大笑起来。
“好,你放开她,我跟你走。”许建辉明白女鬼在说什么,他从地上起来,蹒跚地想走过去,他只想保护兰亭。
“你站在那儿,你再走一步,我马上就杀了她。”女鬼咆哮道。
许建辉瞪着女鬼,停下脚步。他岂是没能力保护他心爱的女人,眼看着她被人欺侮?他有能力打散这个女鬼的魂魄,但他不想令兰亭害怕,所以他不敢轻举莽动。
兰亭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被女鬼掐得几乎喘不过气,这个女鬼到底是谁?她想要怎么样?
女鬼突然一松手,把她扔在地上,把长长的头发卷在许建辉的身上,穿过墙壁,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建辉,建辉——”兰亭爬到墙边,挣扎着起来,她无力地捶着墙壁,呼喊着建辉,希望建辉能够从那面墙壁跃出来。
许建辉被女鬼一把长发缠绕,才离开兰亭,便大展神威。他从身上摸出支铁笛,据蜜蜂说,这支铁笛千年前是吕洞宾的物件,而吕洞宾最拿手的武器纯阳剑,现时仍收藏在地府的兵库之内。
许建辉直杀得女鬼只能招架,没有还击之力。最后许建辉吹起笛子,一阵阵夺取魂魄的音韵传来,女鬼脸色骤变,抱头惨嚎,终于化成一滩墨绿色的污水,魂飞魄散。
许建辉收起笛子,装作没事一般悄悄回到地府。
女鬼已魂飞魄散,多时没在地宵现身,姥姥放眼阴阳界内,哪有女鬼的踪迹?姥姥派出的鬼差也没找到她,姥姥大惊,在这座地府之内,在她罩下的罗网之中谁有这个能耐让女鬼消失?
姥姥又惊又怒,把一众恶魔厉鬼叫来,阴鸷的眼睛扫过他们脸上,最后落在许建辉身上。
姥姥突然身子一纵,跃到许建辉前面,伸出满是利爪的手,一把抓着他。许建辉身子晃了晃,任由姥姥牢牢抓着。
“是你,你把她怎么样了?”姥姥阴鸷着一双眼睛,瞪着许建辉问道。
“姥姥,我没见过真过她。”许建辉肩头被姥姥抓得生痛,他忍痛说道。
“她最喜欢找你,你讨厌她,所以把她杀死?”
“没有,我没见她,我手无缚鸡之力,哪有能力杀她。”
“唔。”姥姥恶狠狠地把许建辉一扔,许建辉重心不稳,向后摔去。姥姥见状,再没怀疑,她把一众鬼差恶棍毒打一顿,打得那些鬼差鬼哭狼嚎。
许建辉回到破败的殿内,打开衣服看被姥姥抓破的肩头。真狠!他的肩头被抓出深陷一个洞。
蜜蜂飞过来,看着他的伤,皱了皱眉头。
“是姥姥?”
许建辉点点头。
蜜蜂变出一帖药,递到许建辉跟前。
许建辉抬头看着它,蜜蜂扬了扬手上的药帖,“把它贴在你的伤口上,你的伤会好的。”
许建辉接过来,把药帖贴在肩头上,一抬头,却见蜜蜂看着他,露着一脸笑容。
许建辉不解,没好气地问道:“你笑什么?”
“你真行,你知道自己有多少能耐了吧?”
“那又怎么样?”许建辉道。
“地府要靠你了,你行……”
“我没那个能耐,我又不是真的吕洞宾。”许建辉还没待它把话说完,便打断道。
“你还不相信自己?”蜜蜂瞪着一双眼睛。
“只怕你们希望越大,失望越重。”许建辉背过身去。
“哎,你要我怎么说才相信?只有你才可以收伏老妖。如果你任由老妖胡作非为,只怕你心爱的女人也性命不保。”
“什么?”许建辉猛地转过身来。
“你今天可以保她的性命,不让鬼差去找她,难保他日鬼差不会把她带到枉死城来。”
许建辉—愣,该死,他怎么没想过这问题?如果不是他及时把女鬼杀掉,兰亭的性命有危险。看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怎么样?我的话并非言过其实吧?”蜜蜂道。
许建辉仍然沉默不语,他并没否认蜜蜂说的话。
“你可以借整理轮回簿的理由,去接近十殿阎王。”
许建辉抬起头来,瞪着蜜蜂。蜜蜂看着他,肯定地点点头。
许建辉点点头,是的,他应该借此机会与十殿阎王接触。
第七章
兰亭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她发现自己躺在地面上,奇怪自己怎么不躺在床上,却躺在地面。她只觉得全身乏力,喉部像被火烧般难受,她记不起昨天晚上发生过什么事情。
她爬起来到洗手间去洗漱,猛看见镜子中的自己,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尊容,大吃一惊,又见一个淤红血印清清楚楚地印在脖子上。她猛地想起昨晚上的事儿,转身扑去许建辉消失的墙壁。
”建辉,建辉,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她趴在墙壁上放声痛哭,等她哭过、痛过、恨过,才想起自己本来打算坐今天早上头班机要去采访,现在已经中午,不管怎么样,她都得到那个城市去,她要代建辉查找真相。
兰亭把一条丝巾围在脖子上,遮盖那道淤斑,拎起简易的行李,心内戚戚然地直扑机场。
无论多么艰难困苦,她一定要为建辉做些有益的事。
几个小时后,兰亭到达矿区所属城市,再坐长途汽车到达山区。兰亭觉得很累,一种身心的疲累,但为了弄清事实,她再苦再累在所不辞。
一个亮丽的女子出现在矿区附近,引得当地人投来诧异的眼光。一年前这个山区由于矿井倒塌,引来不少记者采访。但这都是一年前的事了,在那个事件处理后,一切已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