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绮,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她半举的手被婉绮拦住。
“别又告诉你是”哑巴“,世上还有很多人的残疾比你更严重,他们还不是能够敞开胸怀,找到属于自己的天空,甚至组织充满了爱的家庭。”婉绮略厉声地指正。
“那不同,他们多半是在一出生便习惯了自己的与众不同,我却是在十岁时突然遭受这种命运的转折,况且当时的我还是合唱团的主唱,你教我如何在对自己的声音充满自信时,面对‘失声’的打击,还有我的家人……”虽然已经事隔多年,不过每每谈到十年前惨痛的往事,她仍会不由自主地眼眶泛红。
她真的好恨,为什么那场无情的火要夺走她的一切,失去了亲情财多其他的爱都无法弥补、无法替代她心中的缺憾!
“晓杰呢?你还有这个宝贝弟弟,他不就是你的家人吗?”婉绮知道甯晓霜之所以可以撑到现在,完全都是因为这个弟弟。如果甯晓杰在当年那场火灾中也不幸罹难的话,那,她敢说今天她绝对不会认识甯晓霜这号人物了。
“晓杰是我唯一的亲人,他干什么我都要全力支援他的一切,给他最多的关心。”晓杰和她不一样,当时的晓杰才六岁,正是懵懂无知的年纪。伤害让一个人随就够了,没有必要让仅存的两从此人都活在痛苦的回忆中。
“你是担心晓杰会认为你不再爱他,才把自己的感情封闭起来,只对他一个人付出,对不对?”
甯晓霜没有回应,算是默认了。
婉绮见状又接着说:“每个高中男生都有自己的梦想和世界,总有一天会组织自己的团体,然后忘记家中还有个你。难道你要一直这样默默地付出直到他成家立业?”
“没错,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义务。”
“你从没想过要放纵一下自己的情感吗?”
“有,你有,只是你不颐承认罢了。也许你该好好放纵自己一下。”
甯晓霜不再回答。两人在婉绮戳破她的内心后,陷入沉默。
婉绮和她的个性截然不同,虽然国中时代她们俩可以成天腻在一块儿,但是高中以后,婉绮便因为家计的需要而提早踏出校园,两从可以见面聊天的机会于是相对地减少。不过她们很能利用每次短暂的见面时刻,彼此聊些内心的话,当然也是在这几年简短的闲聊中逐渐累积更深厚的友谊。
对于现实的利欲薰心,婉绮看得比甯晓霜透彻,而甯晓霜在人生的历练上又比婉绮成熟,互相扶持之下,她们在对方的身上寻得心灵寄托,原本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个人,就这样成了莫逆之交。“婉儿,五号桌客人点你上场。”一位身着制服的男生打断了两人的沉默。
“好,我马上过去。”婉绮又转回头低声对甯晓霜道:“难得今天你这位小姐会到酒店来找我,待会我替你点杯甜酒,就算是谢谢你来探班,你先坐一会,不要乱跑,我去去就来。”婉绮拉拢一身紧身的衣服,朝甯晓霜妩媚一笑,随即离去。
甯晓霜静静的环视弥漫酒气的,这是她第一次进来,以前她总是先以CALL上机的方式暗示婉绮她的到来,然后婉绮必会想办法挪出时间与她在外头碰面。
看看婉绮的工作环境,心里不由嘲讽整个世态炎凉,这儿岂不就是现实社会中最大的染缸。
纵然社会当局无时无刻在台面上炮轰这些风月场所败坏整个社会风气,但这种营利事业根本完全无视于官员们冠冕堂皇之词,生意更是往来热络利益滚滚。
婉绮会进入这行,全因家中收人需求,虽然这是一个逢场作戏的工作,她也很能保护自己,懂得怎样在这场台里对进退,这也是甯晓霜欣赏她的原因之一。
在等待婉绮回来的同时,隔壁桌欢愉的嬉笑声不断传进她耳际,舍甯晓霜整个神情不由得相当紧绷,放眼看去,她该是这整个空间显得最格格不入的人了。
她根本看不清走动的人群,也许是因为这里的灯光太暗,加上烟雾弥漫,整个广大场地能见度不到数尺,她又不敢胡乱走动,待会被不知情的酒汉误认为是陪侍的可就糟了,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桌上所有能喝、能吃的东西解决掉,直到婉绮应付完客人来找她。
可纵使她想借思考问题或咀嚼的注意力隔绝所有流莺尖锐的笑声,但对面桌的谈话声仍是侵犯了她的耳朵,慢慢的进入她的思绪当中……
“冷总,你好坏哦……嗯……”一名女郎娇媚地紧紧贴在冷磊的身上,使出浑身解数博取他的欢心。
冷磊不耐地拨开一只不规矩胡乱在他身上游移的手,迳自拿起酒杯,又是一次豪迈饮尽。
别说坐在他旁边的人看不出来他今天的心情恶劣,连路过的侍者都感受到这一桌客人气焰特别浓烈。
“这是干嘛呢?存心弄坏自己的身子?”毕震宇也耐住性子赶紧取下冷磊已倒满的酒杯,以免他又一次“阿沙力”干杯。
“拿来。”冷磊的声音冷飕飕的令人冻结,所有的人无不绷紧神经,看着毕副总如何应付这个性情孤傲的冷总。
每个人都怕这傲慢的冷总,可毕震宇才不吃他这一套,硬是把酒杯摆得老远。
“够了。难得今天这位新任冷氏总经理和大伙一起出来寻欢作乐,你是想要把其他经理吓坏不成?”
震宇与冷磊可说从小就因为双方父母世交的缘故结底至今,二十多个年头里打过大大小小的架,所以不差多添加这一次。
冷磊放出警告性十足的口吻。“我说,拿来。”
震宇仍是不予理会,迳自把桌面上的杯子一扫而去, 这举动让冷磊更是一肚子火。
“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冷磊可说是已经蓄势待发,两只手紧握成拳头瞪视着震宇。
“活得不耐烦的人应该是你。”他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坐在旁边的经理们更是上紧发条,肾上腺素不断提高。
毕震宇才不管他今天是总经理的身分,踏出公司他与他就是平等地位的朋友。
“大伙好意看你刚回到台湾,想让你开心开心,所以带你到这个地方来替你洗尘,结果呢?你心情不好推掉就算了,干嘛答应他们又故意给他们难堪。”
冷磊没有理会毕震宇的言词,随便寻找桌面上的酒瓶,帅性地执起酒便是一口饮下。
今天这场洗尘宴让许多经理更是惧怕以后的日子,使原本计划要好好巴结新任主管的谄言全部吞下肚去。
大家都知道冷氏企业的新总经理人如其名,性子冷酷又像石子一样无情。不过幸好里头还有隹个性温和毕副总调和一下公司的气氛。不然大伙儿不随时被冷总的冷锋视冻伤才怪。
“你们不是想要让我开心吗?好,”冷磊醉意微醺地拭去嘴角边的水珠,两眼半眯地看着他们每一个人。“你们谁能替我找到一个服侍我高兴的女人,我就给谁升级。”虽是酒话,不过大家听闻,眼神仍是左右交错不约而同看向毕震宇。震宇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可没有在开玩笑哦,你们不是也很想要升极吗?怎么,还杵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找?”他近乎斥骂地把他们赶离位子,让他们离开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