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出生,他也只见过奔雷托三次面,如今叫得这样亲切,比喊亲父亲还要热络。
这尊金财神、活菩萨,他日盼夜盼,总算把他给盼了来,而且来的这个时刻,就不偏不倚,与他的好事撞个正着。
“看样子,街头巷尾盛传的谣言,果真不是虚假了。”奔雷托先被请上坐,接着一杯上好杭州菊花茶就跟着端上前。
被奔雷托这么一问,卓蟠先是一楞,压根听不懂奔雷托这话里的字字句句,代表着何种含义。
“我说好表哥啊……”
“慢着!”奔雷托大掌一竖,将他的脸几乎挡掉一半。“在很多事尚未厘清前,你这个亲戚我无福销受,待我问完你的话,再叫这声好表哥还不迟。”
瞧他一张脸严肃地像明镜高悬的县太爷,铁定是这一路前来,不知听到什么有关他的风声闲语,他可得趁着正式拜堂前搞定他,要不然,这尊金财神恐怕会变成过路财神,让他徒留愁怅。’
“小七,叫老爷夫人先招呼客人,说我和好……嗯,不是,说和从蒙古来的表哥在旁边花厅聊聊,待会就出去。”他得好生款待奔雷托,一丝一毫都大意不得。
小七领了命,咚咚咚地使跑向客人最多的群义厅。
“你们也到外头去候着吧!”奔雷托同样对四兽战将下了令。
就在两人要前往花厅时,外头突然传来哗然吵杂的声音,只见五名女子身着不同的五彩霓裳,前头是四位分别穿着红、绿、紫、蓝四色衣服的丫头,个个束衣扎腿,两手水袖飘飘,看来颇有几分练家子的架式。
而最后一名进门的女子,穿着一身黄白相间猎装,身长纤细却又不失玲戏妩媚,她手执长鞭,一进门,便对着大厅正门,怒气冲冲地大喊着,“姓卓的,抢我的酒来宴请宾客,你好要脸啊你!今天你要是能完得了婚,姑奶奶我就把头剁了给你当贺礼!”
这时人群自动分成两半,让出庭院前的雨花石道。原本热闹喜气的婚宴大厅,此时则是静悄悄的,没人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第二章
龙凤大烛前,卓家老小,一字排开。
接到消息赶来的卓家二老,目露惊慌之色,瘦小的个头靠在卓蟠身旁,而卓蟠则是躲在奔雷托后头,一家老小,全把奔雷托当成现成的活萨、救命符。
“你这缩头乌龟,还不快快给我滚出来!”迎菊手持长鞭,边走边卷着圈,两道目光骇然地像是索命夜叉,步步朝向卓蟠的方向而来。
“你……你要做什么?今天可是大爷我大婚的好日子,容不得你来这撒野胡闹。”仗着前头有座高大靠山,卓蟠至少还有三分豹子胆,敢跟迎菊顶个那么两句。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红儿性情刚烈,看到这家伙不自省遗出狂言,气得想冲上前先给顿好打。
哪晓得还没来到卓蟠跟前三步左右,便被一道人墙给硬生生地挡了下来。
“你们要干什么,识相的就给我滚开。”红儿面对四兽战将,眼眸中毫无惧色,其余三姊妹不甘示弱,也是一字排开,形成四对四,壁垒分明的局面。
“全部都给我退下。”奔雷托从四人中间走了出来,直接来到迎菊面前。“姑娘何必大动干戈,有话不妨坐下好好谈谈。”
“干你什么事,不是姓卓的都给我滚到一边去,我手上这鞭子可是不长眼,要是不小心被鞭尾给扫了,破了你那张俊秀之相,可别怪姑奶奶我没事先警告你。”红润的脸庞看来娇艳多情,然而说起话来利如锋刃。
奔雷托暗暗打量眼前这位俏人儿,不禁有些愕然惋惜。
好朵娇艳绝色的玫瑰,可惜多刺了些。
“在下是蒙古土谢圆汗十四旗的旗主,奔雷托。”
“鞑子就是鞑子,来到繁华文明的江南,你还是鞑子,行头用不着介绍得那么响亮。”迎菊用轻蔑的口气回应,这下可恼火了一旁的四兽战将。
“你这女人说话当心点,小心我……”哈札虎踏前一步,绿儿连忙挺高胸脯,硬是将这头猛虎给顶了回去。
“小心什么?女人女人,你娘不是女人啊?”绿儿嘴尖唇快,硬是让哈札虎吐到嘴边的话,又整个往肚子里吞了回去。
“那……那你爹不是男人啊?”哈札虎想不到话回应,只好把绿儿的话修一修,原封不动地给她顶回去。
“是你们先不尊重女人的,跟女孩家说话不会客气点吗?”紫儿来到绿儿身旁,同仇敌汽地把话给堵回去。
“你也不看看你们跟泼……”
“泼什么,有种你就把下面那个字给我说出来呀!”红儿杏眼圆瞠,圆滚滚的一双水灵大眼,瞪得哈札虎不慌也心乱。
“就是嘛,敢站出来为什么又不敢说了呢?”最后一位蓝儿,堵住哈札虎的最后一个缺口,将整个圈儿补满。
只见哈札虎被四名娘子军团团围住,孤立无援的他,马上朝后头使个眼色,要其它三兽前来助阵。
不过这三只兽可没那四名娘子军够义气,他们够冷静,没有奔雷托的指令,他们只有护驾在眼前,动也不动那么一下。
“哈札虎,祸从口出的是你,快去跟姑娘们道谦。”
纵有百般不情愿,主子都下命令,他哪敢不从,只见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赔了罪,立刻转身疾步振走,一人窝在角落生着闷气。
不过哈札虎的赔罪,似乎无法为情势挽回些什么,几名娘子军,依旧霸占着厅堂,特别是迎菊那对炯炯出神的锐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卓蟠的身上一寸。
“前戏演完了,你这主角是不是也该上场了,卓蟠,我数三声,你要是不敢出来和我对质,还像个龟孙子一样躲在别人后头,我今天就连你家的祖坟也一同踏平!一不理会在场多有声威名望的人,迎菊依然我行我素,按照自己的步调行事。
“我……”全身冒着冷汗的卓蟋,双手不停拉着奔雷托厚长的宽袖,双眼露出乞求眼光。
“是你做的,不是你做的,就出去把话说清楚,这样别别扭扭,岂不是更让人以为是你在作贼心虚!”奔雷托见卓蟠畏首畏尾,不免怀疑起这里头一定有什么文章,要不然,卓蟠不会害怕的直打哆咦,犹如丧家大般。
“哼,总算说了句人该说的话!”迎菊噙着笑,手中的软鞭不停地在卓蟠面前晃呀晃着,作势要吓死这龟孙子。
卓蟠一听,像孙悟空听了紧箍咒般,五脏六腑全都燥热起来,生怕迎菊手中那条软鞭,会落到自个儿白嫩的皮府上。
“表……表哥啊,我真是冤枉的呀,你自个儿也瞧见了,她连你这素昧平生,打不着边的人也骂上了,还有什么不好诬陷的,这女人仗着在苏州家大业大,就到处作威作福、鱼肉乡民,为了让她卖酒的生意一枝独秀,所以就千方百计也让我生存不下去,就是这样,我才会忍痛割爱,把酒坊卖给表哥你啊……”
故事编得正精彩时,一条鞭影就从卓蟠的左脸蛋扫了过来,呼呼作响的鞭风夹杂着长出的力道,迅速在卓蟠的脸上开出了一道血口子。
一条血痕就这样在卓蟠的脸上绽了开来,疼得他摔在地上,哭爹喊娘的,不停地在地上打滚。,
“这一鞭是警告你,要是你再乱讲话,下一鞭我就让你终生开不了口。?字字句句都寒迫人心,迎菊看着在地上痛苦万分的卓蟠,依旧冷漠如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