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好象是这么说来着,什么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只要大伙都平安无事,损失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一旁的哈札虎,这次总算说对一次人话。
所有人看了奔雷托这样乐天知命,也就不再深锁眉头,唯有陆元梅,看得出奔雷托,实际上则是另有盘算,至于他在打什么主意,这点,她倒是很难去想得通。
不过她并不着急,对于这位聪明绝顶的妹婿,她有这个把握,不消几天,就能查出凶手,让事件的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就在这时,厅外传来纷沓的脚步声,同时又有下人高声喊着:“不,你不能进去。你是什么人?我们还没通禀,你不能进去!”
众人回头向厅门处看去,只见一个头上扎着白巾、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老头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直朝云芝袖方向而去。
“你要干什么?!”迎菊想要冲上去护住云芝袖,却被奔雷托一把拉住。
奔雷托在她耳边轻声说:“先别动,看看是怎么回事,你不想知道这次劫酒的真相吗?”
迎菊沉默了,看着那白巾老鬼一路向云芝袖冲去,也不好阻拦。虽然她与芝袖情同姐妹,但面对这么一件大案,也只好暂时忍下去,只求找出真相。
“看你一脸清秀纯真,想不到你还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你要我第二回替你劫走的汾阳酒,里头尽是要命的鸩酒,害我一个晚上死了四十多名弟兄,这笔帐,我不该找你算,那我该找谁算啊?”白巾老鬼将事件来龙去脉一说,不仅云芝袖震惊不已,就连其身后的人,也感到万分错愕。
“你……你说什么,那……那些全是鸩……鸩酒?”云芝袖整个人全呆了,她缓缓地回过头,欢眼定在奔雷托面前,难怪在第二次汾阳酒遭劫时,他会这样镇定自若,一副无关痛痒的样子。
这招引蛇出洞,是奔雷托想了好久的计策、当他知道这负责接收汾扬酒的人是云芝袖之后,便放出假消息,说要从山西再进两百坛酒,并且将运送路线仅说给陆家两姊妹和云芝袖知道,为的就是要试试看这一回,是否是还会遭劫二没想到,酒还是被劫走了。
但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何与迎菊情同姊妹的她,会做出这样泯灭天良的事来。
“芝袖,你告诉我,这件事跟你绝无关莲。是这白面老鬼故意栽赃你的。”迎菊不敢相信会有这等事发生,只要芝袖与她无关,她会相信她的。
“云芝袖,是不是我栽赃给你,你自个儿心头有数,要不要连你对我诉的苦,也一并说给大家听。”白巾老鬼像是掌握着一切有利证据,频频对她施压。
“不!你千万别说出来!”她狂叫着,两行泪水如泉涌般,布满了整个粉颊。
看到这样的情况,所有的人都晓得大事不妙,迎菊的心更是冰凉不已,她目瞪口呆,全身因冷而颤抖,视线凝视在云之袖脸上无法移开。
这怎么可能是她?不会是艺相的……绝对不会是她的
脑海中尽是她与云芝袖清同手足,同欢同乐的情景,她们俩一同到西湖赏荷,一起到酉塘口买糕饼,还到二姊探兰所住的黄山欣赏丛山峻岭,及嫁到京城的小妹惜竹那里游长城,那些过往的回忆,还历历犹如昨日,可她又回头一想,也只有芝袖知道这运酒路线、运酒的时段,除了她,根本就没人知道奔雷托所规划的路线…··
一双大掌按在她的肩膀,暂时安抚她内心的不安与焦虑。
她回头看了看,奔雷托正以一种必须要面对现实的眼神,要她务必得镇定,不可惊慌。
“你可别用那怀恨的眼神看我,这一切都是你来求我的,不是吗/白巾老鬼笑出如鬼往似的声音,嗤之以鼻说道:“全都是女人的妒心作祟,天生就是奴才命,还妄想栖上枝头当凤凰,是你自己的不满足心态害了你,可别把所有的过错推到我头上。回
“别再说了,我求你别再说了……”云芝袖像是疯了,双手捂着耳朵,她跪在迎菊面前,不停地合着头。“菊姑娘,我错了,我恶贯满盈,你对我这么好,我还嫉妒你,是我心眼窄小,我对不起你……”
迎菊立即迎上前去,蹲在她跟前,泪眼汪汪说道:“为……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我从未亏待过你,你……你怎会这样对待我?”
“我晓得,菊姑娘你从未亏待过我,但……我总是以为你把我当一般奴才使唤,直到你……你把你珍藏的珠宝全送给我,准备给我预作嫁妆用时,我才知道,过去都是我错怪了你,你……你真把我当成姊妹看待呀……”她用力抱住迎菊,就在两人接触的一刹那间,云芝袖的双区突然一睁,吃力地吟哦一声。
原来她将预藏在怀中的小刀,趁着两人相拥时,深深地刺人自己的体内,她知道,她必须以这种方式来赎罪,否则,她也无脸活着来面对所有爱护她的人。
“芝袖……”迎菊抱着体温渐渐流逝的云芝拍,泪水不断地滴落在她嫩白的小脸上。上
云芝袖伸出颤抖的手,摸着刚刚让她梳好的头发,说道:“菊……菊姑娘,你……你好美,以……以后……芝袖再也无法帮你梳头,希……希望你和……奔…一奔雷旗主,能……白头偕老……永浴爱……”
“河”字都来不及说完,摸在迎菊头发上的手,就这样冷冷地垂了下来。
因为一时的妒火,云芝袖选择引狼人室,原以为那些酒和自己的一些私房钱,能暂时破坏迎菊美好的婚姻,可她万万料想不到,奔雷托会以假酒来诱出大鱼,但没人想象得到,这条大鱼,竟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的自己人。
看着云芝袖因赎罪而死,迎菊早已伤心欲绝,但傲立在马背上的白巾老鬼,似乎还没有要了断的迹象。
“人都已经死了,你还想要怎样?”奔雷托看着白巾老鬼一动也不动,步上前大声斥喝。
“那我死了四十多个弟兄,你又要跟我怎么算?”
“那先前你劫走的那两百坛汾阳酒,市价一共四十万两,那你又要怎么跟我算?”奔雷托故意哄抬物价,他早就摸清白巾老鬼的底,要他吐钱出来,无非是要了他的老命。
一个弟兄换一万两,也算是划得来的了,再说那些酒也被他们全数喝得精光,哪来的酒和钱赔给他们。
“奔雷托,算你够精,这口我就卖你一次帐,不过我必须警告你,你们十四旗有些部属,已经在边界与我弟兄产生生意上的摩擦,你回到大漠后,最好尽速处理,免得事端扩大,再次兵戎相见,那可不像现在这样好说话了。”
“你放心,该是你的地盘,我绝不越界一步。”
有了奔雷托的拍胸脯保证,白巾恶鬼这才扯起马经,掉头率众离去。
一晚的惊魂,终于在白巾老鬼渐渐远离后,宣告落幕。
云芝袖的逝世,让迎菊的婚礼延了半个月才举行。
在这次事件发生后,她才知道,为何奔雷托希望她对下属要能体谅、客气些,有时她是有口无心,可是像芝袖这样敏感的人,就是爱胡思乱想、钻牛角尖,因此,她再也不敢扯开嗓门,乱发脾气了。
春意暖暖的苏州城,这朵最是迷人娇艳的玫瑰,终于要踏上前往大漠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