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告诉我别对你妹妹那么凶吗?”楚皓云看出裴正道的目的,直接说了出来。
裴正道点点头,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不合理。
“你很宠她。”
“我们一家人都很宠她。”
楚皓云不以为然的摇摇头。
“一一在学校被其他小朋友欺负、嘲笑,但她回家从来没有告过状。有一回我顺路替她带了一本簿子,那是她放在家里忘了带的作业,却看到小朋友拿球故意从她背后打她,还嘲笑她迟钝,甚至推她,笑她没父没母。我没有出面制止,我等着一一开口和我们说,所以我把作业交给她的老师。但我仍偷偷地看着她。”裴正道看着他继续说了下去。“不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小孩子更是如此,弱势会被强势所压制。所以一一是孤单的,一下课一一又是一个人,一群小男生甚至比赛看谁先用球打到她。一一很少哭,她哭的次数几乎是屈指可数。被别人欺负了,不哭、不闹、不告状,一个人默默的承受。她回家依旧是笑脸盈盈,只字不提她在学校受人欺负的事。我们三兄弟因此更加宠溺她,只为她那张纯洁的笑脸及委曲求全的心。”
“我不会对她太凶,你放心。”
“一一不知道那张破碎的相片对你有什么特殊意义,我会告诉她不要侵犯他人隐私权。”
“够了,过去的事别提了。让它结束吧!”楚皓云感叹地摇摇头,但却甩不掉那张破碎相片所引起的回忆。
裴正道点点头,打算离去时却又回过头。
“皓云,谢谢你没有质问我,为什么不经你同意就擅自聘请‘非必要的人员’。”
“你太多心了,正道。以我们的能力,以及最近事务所的收入,多一个人并不会弄垮道云。而且我们合作是基于信任对方,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要质问你的理由。”楚皓云微笑地说着。
“谢谢你的信任。至于一一,我会尽快让她远离你的视线。”
“你干嘛,我是对事不对人,我并没有排斥她,我会骂她完全是为了她做了多余的事,我对她并没恶意。”这个裴正道以为他挟怨报复吗?
“不是……我只是想一一可能被吓到了,她从来没有被凶过。”裴正道担心着。
“我去道歉!”楚皓云站了起来。
“皓云,你没错,错的是一一,她的确该知道什么是她自己的事,触及他人隐私是不对的。”裴正道急忙拉住走向门口的楚皓云。
“我会凶你妹妹,完全是受了相片的影响,我太情绪化了,我自己也有不对。”
“别这样,皓云!你让我觉得我在无理取闹。我会请你别凶她,完全是我的私心,请你不要介意。”裴正道婉言诉说着。
“正道,我不会伤害她,请你不要杞人忧天,我只是想评估她的情形,然后再谈一些话,只是这样而已好吗?”楚皓云实在快被裴正道的“护妹情结”给打败了,难道自己长得一副恶人像,随时会吓到人吗?
站在门外的裴一一无聊地徘徊着。她忍不住侧耳倾听门内的声音,却始终听不清楚他们的谈话。
她很好奇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她要被支开不能听?不听就不听,有什么了不起。
“哼!”裴一一鼻子发出一声闷响,忍不住对着门拉长小脸,挤眉、弄眼、捏脸、推鼻的扮鬼脸。
不料,门却忽然开了。
楚皓云紧蹙着眉,看到了一张扭曲得像猪脸的小脸,他笑不出来,却有种被摆了一道的感觉。原本以为他伤了小女孩的心!正急欲道歉,却发现她无所谓的扮着鬼脸。
哎哟!怎么又被他逮个正着,完了!她没形象了。裴一一翻着白眼,她一定和他犯冲。她忍不住在心中叹气。
“一一,你站在门外干嘛?”
“流浪!”裴一一低语着。
“流浪?”裴正道不解地望着她。
“你把我赶了出来,我无家可‘归’,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只好回来站在门口了。”裴一一抬起头,避开了楚皓云的眼神,她知道裴正道没有看到她扮鬼脸,所以不会骂她。
“你可以回到你自己的岗位了。”楚皓云简单地说。
“是!”裴一一立刻走回她的电脑桌,她根本不敢多看楚皓云一眼,立刻就定位坐好。
裴一一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她直觉的感应到有事要发生了,而且会搅乱她平静无波的生活。
* * *
道云律师事务所开业半年以来,所接的案子至今未尝败绩,令所有律师事务所的同业眼红,也令许多案主选择律师事务所时第一个考虑的就是道云。加上道云的收费标准公开,不随便加价,所以在外界的评价极佳。因此,上道云解决刑事、民事、土地纠纷的人,相对的也络绎不绝。
其中最忙的就是裴一一。因为她不懂法律,所以一切杂务便是由她负责。她的工作是替顾客编号、留下顾客资料、事件过程,排律师,约会谈时间。
裴一一忙得都快哭了,可是问题是——她根本连哭的时间都没有。因为她还得将资料整理好存入电脑,建立档案资料,而且会谈后的资料也要存档。秘书上班八小时,她则必须上班十二个小时以上。因为她的工作量多到无法在八个小时以内完成。她无法说出自己的苦衷,只有自己埋头苦干、实干、拼命干。
因为她不懂法律,所以她几乎承包所有的杂务。什么倒茶、招待案主、接听电话……都成了她的工作。她真的做不完,可她有苦不敢言,她只能怪自己动作慢。因为另外两位秘书也没闲着。但却很少看到她们加班,而她一星期已经工作五天半,连星期六下午、星期日也得来上班,而且不算加班费。
更糟的是,她跑出来加班,竟然还要编理由欺骗哥哥们。她必须绞尽脑汁的找理由才让她伤脑筋,而且她编出来的“理由”还不能被拆穿才行。裴一一忍不住呻吟着。上星期用的理由,这一周她可不可以“同上”?连这种事都要花脑力,这实在很烦。
坐在她旁边的李惠英,忽然拍了拍她肩膀,比了比楚皓云的门。裴一一在心中低叹,她又被点名了。
裴一一认命地站了起来,走到楚皓云门前,敲了敲门走了进去。她沉着小脸,带着一丝畏惧的神情,默默地看着办公桌后的人。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要随便把电话转进来。”
裴一一困惑地抬起头望着他。她记得上次他是说——当我办公室有案主时,不要随便把电话转进来。问题是他的办公室从刚刚到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转电话进来也不对?裴一一无奈地问着自己。
“我说的是中国话,你该听得懂。”
“我有听,但不是很懂。”她老实地说着。
“哪句话不懂,需要我翻译?”楚皓云扬了扬眉,耐着性子,仿佛在回答学生故意刁难老师的问题。
“请问你什么时候有心情接电话?请问你的‘随便’范围有多大?”裴一一小脸十分认真的反问着。
“重要人物电话,我接,重大事件电话,我也接,就这两点,你只要把握这两点就好了。”
“什么叫重要人物?”裴一一续问着。
“和我有密切关系的,都算!”楚皓云有点被惹恼了。
“你的女朋友算是和你有密切关系吧,把她的电话转进来也算‘随便’吗?”裴一一反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