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说过多少遍了,在柳家庄不可再喊小姐二字。我现在是成婚的妇人了,你该称我少夫人才是。”指正着贴身丫环,雨涵不希望再起事端。
“可是……”望着这自小服侍大的小姐,双儿忍不住要为她哭泣,“老夫人这样待你,未免太不公平了。”
“双儿,噤声!”低声喝止丫头,雨涵连忙看了下门外,幸好无人经过,否则传入了婆婆或夫君耳中,只怕就要出事了。
“小姐、小姐。”双儿忍不住低泣出声,“这样的日子你怎么还忍得下去呢?想你在家可也是倍受老爷夫人宠爱的,要是他们知道你在这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绝对会心疼死的。”
“双儿,”拭去眼角的泪,雨涵故作坚强的说:“我很好,你别再胡说了。”
“姑爷为什么就是不肯替你说句话呢?”双儿替她抱不平,“只要他肯帮你说句话,我想老夫人应该就不会再为难你才是。”
“双儿,别多嘴!夫君有他的事要办,别拿这等小事麻烦他。而且婆婆她的身子不好,做媳妇的怎可有怨言呢?过来帮帮我吧!夫君明日要同杨公子出门去,你帮我把东西整理一下。”
飞絮站在房门口听着自己的妻子和婢女二人的对话,他也知如此待她太不公平,可这世上真有公平之事吗?
他纯真善良的妹子生死不明,慈祥和蔼的双亲失去欢颜,而素来开朗豪爽的逸江则再不知言笑为何物。若非为着他当日的迎亲,这一切便不会发生。该怨谁呢?当真是命吗?
☆ ☆ ☆
刚过午时,剑南带着小蝶回到了京城,下人出城来迎接他们,告知平、沈二家都已在沈府中等待了。
随着剑南来到沈府,小蝶紧依在他的身傍,不安的望着所有人。对她而言,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陌生,她就连一丝的印象都没有,体会到这点,她更偎入了剑南怀里。
靖南王爷、王妃以及沈相爷夫妻就这么静静望着这二人,眼前这名小女孩生得娇美绝伦,怪不得剑南这么另眼看待。再细加打量,只见她虽然年幼,却自有一股娇贵的气息,足见她必然受过良好的教养。
沈相爷夫妻成婚多年一直没有子嗣,忽然侄儿为自己带回了个小女儿,沈夫人忍不住心喜,望着她开口道:“小蝶,怎么了?出门一趟,连娘都认不得了吗?”
望着剑南对她点了点头,小蝶软软的喊了句:“娘!”
一听小蝶叫娘,沈夫人更是开心,忙走到她面前抱住了她,“怎么了?对娘这么生疏,是不是剑南欺负你了。别怕!告诉娘,娘必定会好好教训他的。”
“没有!剑南哥哥对我很好的。”听到母亲如此说,小蝶心中虽还不踏实,却立刻开口替他辩驳。
只见另一名贵妇走上前笑着问:“小蝶,要是剑南真的欺负你,你告诉舅妈没关系,舅妈一定会帮你作主的。”
“剑南哥哥真的对我很好的。”
“那就好!累了吧?我让青儿带你下去休息。”沈夫人拉着小蝶的手,掩不住对她的喜爱。为避免下人露了口风,他们称小蝶是剑南到老家带回的。因此除了靖南王爷夫妻及沈相爷夫妻外,知道小蝶身世的就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剑南哥哥!”小蝶惊慌的回头寻找唯一熟识的身影。
听得她喊,剑南连忙赶上前安抚着她:“乖!你累了,先随姑姑下去休息,明儿个剑南哥哥再来看你。”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乖乖,这样剑南哥哥才疼你。”语气虽柔和,但话中的命令意味让人不容拒绝。
“好!”听得剑南如此说,小蝶强压下心中的不安,随着母亲及婢女回房。
“剑南,咱们也该回去了。”靖南王爷开了口。
“是!姑丈,剑南先告辞了。”
回到靖南王府,剑南坚持是因为查不出小蝶的身世,怜她重伤初愈,想到姑母一直没有子女,这才将她带回的。
知道在剑南这儿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靖南王又命慕白前来问明当日情形。
慕白不敢隐瞒,“当时属下并无彻底调查,不过……”顿了下,“在江南苏杭一带的杭州首富柳布衣,人称江南第一神医,他晚年得一女,闺名唤做柳梦蝶,自幼许配名剑山庄少庄主,今年六月四日正是她十四岁的生日。听说,她不仅擅织且擅绣。”
“六月初四?荷花生辰。”
“正是!”
沉吟了下,“你是说小蝶便是那柳家的姑娘吗?”这可有些难,瞧小妹及妻子的神情,分明是喜欢极那女娃儿,若她真是柳梦蝶,那不通知柳家则于情于理都不合。
“属下不敢肯定!”
剑南开口反驳:“瞧小东西那模样,有个十二岁就已是很多了,怎么可能会十四了?”瞧她那娇小的模样,要真有十四岁,肯定是她家人苛刻了她,剑南不满的想着。只是他倒没想到,小蝶受伤后,身子瘦弱了许多,瞧来自然更小了。
听得剑南如此说,靖南王爷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小蝶要真是柳家女,通知柳家的结果必然是失去了她;如若她不是,那通知了柳家,定会对小蝶造成伤害的。更何况,小蝶瞧来也确实不似有十四岁的样子。
思虑再三,靖南王终于作出了决定,“这事就到此为止。从今天起,小蝶是沈家的千金,是咱们靖南王府的表小姐,大家要记住了。”
“是!”
☆ ☆ ☆
剑南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无法入睡,几次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来,才发现这二个多月来,因为小蝶夜里睡不好,所以都是他抱着她睡的,没想到竟养成了这习惯。而今少了小东西在怀里,居然睡不着了。
起身穿了外衣,剑南翻过王府的围墙,沈家就在一墙之隔而已。知道姑母将原有的兰园改为了蝶园让小蝶居住,他不加思索的来到。
站在小蝶的房门口,望着已熄了灯的屋里,剑南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他是怎么了?女人对他而言,向来是麻烦的代表,留下小东西已经是破了例,而今他居然又做出翻墙这么反常的事来?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到屋里有哭声传出。听明是小蝶的声音,他心中猛地一震,连忙伸手推开了房门。
骤然听到开门的声音,小蝶又惊又惧,颤抖着声音问:“谁?是谁?”
“小东西别怕!是我,”掀开了帘布,就见她正拳缩在床角,剑南还不及思考,只觉一阵心疼立时涌上。
“剑南哥哥!”哭喊了一声,小蝶连忙扑到他的怀里。
“怎么?为什么哭了?出了什么事吗?别怕!”连忙将那颤抖的小身子紧搂在怀里,剑南轻声的安抚着。
“我头好疼,又一直做恶梦。”小蝶哽咽的诉说着,惟有在剑南怀里她才能感到安心。
“怎么会又头疼了呢?”
“我都想不起爹娘的事,而且这里的一切我都觉得好陌生!要是我真的想不起来,爹娘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了?”抬起头,那满是泪痕的小脸让剑南心都揪紧了。
“要是想不起来就别想,免得头又疼了。没有人会不喜欢你的,就算你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反正日后你自然会熟悉的。”
“真的吗?”
“当然啦,别怕!”和衣躺在她身边,将她抱入怀里,“剑南哥哥陪你,你乖乖的睡,不用怕作恶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