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泪眼汪汪的小天葵,脸上的惊恐被呆愣所取代,他透过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痴看面前这个救命恩人。
“沈蔚蓝,又是你!”陈志伟最早从失魂状态中清醒过来。
小蔚蓝霍地转身,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好像要喷出火似的,“对,就是我,你想怎样?”
陈志伟和一干喽 吞了口口水,试图抬头挺胸与她平视,可惜小女生的发育在这个阶段比小男生好,她又比一般女生来得高,他努力了半天,还是只能看到她的下巴。“是你、你想怎样?”他尽量不让声音颤抖,但看来成效不大。
“我想怎么样?我想扁得你妈认不得你!”她挥舞着拳头道。
“你、你……你敢!”连续试了三次才终于说完一句话,陈志伟再努力挤出他的威胁,“我、我去告老师喔!”
“告老师?哼!”她从鼻腔里哼出她的不屑,从她和这个小混蛋同班以来,这样的台词她已经听过不下千百次了,真是一点创意都没有。
“去告啊!看老师会听我的还是你的。”她将拳头握得更紧,“就只会欺负弱小,真不晓得你妈生你是干吗的,我以前不是警告过你,女生都是我置的,你要是敢再欺负她们,我就会打得你满头包,看来你是真的很想被我扁是不是?”
“什么女生?他才不是……”
“你还说,再说啊!”小蔚蓝把指关节弄得嘎嘎作响。
“怎……怎么办啊?沈蔚蓝打人很痛的呐!”
“对啊!听说她会武功喔!”
喽 们开始窃窃私语,颇有临阵脱逃的意味在。
陈志伟其实也是害怕得要命,只是碍于他是老大,要有老大的样子,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被一个臭女生吓倒。所以他鼓起勇气,安抚众兄弟道:“别怕,有我在,这男人婆没什么好怕的。”
“你敢说我是男人婆?”小蔚蓝真的动怒了。
她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摩拳擦掌地一步步向他们逼近。
“逃啊!”哄然一声,所有小男生登时做鸟兽散。
等到逃得够远,陈志伟才回过头来对她做鬼脸,指着她嘲笑,“母老虎,丑八怪,恰北北,没人爱。”说完,他一溜烟地逃走。
“你才没人爱啦!”小蔚蓝气得大嚷,这胖子真的不想活了,下次要是再被她抓到,一定要他好看!按捺下揍人的欲望,她绽开笑靥,对着一直不吭声的小天葵道:“没事了,我已经把那些臭男生给赶跑了。”
小天葵一双漆黑乌眸中已找不到恐惧,满眼尽是对她的崇拜与信赖,还对她甜甜的一笑以示感激。
真的好可爱喔!那一笑让她像在瞬间被夺走了呼吸般。
唉!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孩呢?自己一定要好好保护她,让她的脸上永远都有这种公主般的笑容。
“我叫沈蔚蓝,就是天空很蔚蓝的那个蔚蓝,是二年二班女生的老大,你呢?叫什么名字?”
“我叫夏天葵,葵是向日葵的葵。”
夏天葵,夏天的向日葵!公主果然连名字都那么好听,她笑起来真的就像向日葵一样,让人看得心头暖洋洋的。
“小蓝。”小琪拖着两只小短腿,这时候才赶到。
“小琪,你很慢呐!陈志伟他们早就被我打跑了。”小蔚蓝拧起两道秀眉。
“是你跑得太快了。”她喘着气道。
小蔚蓝由着她去喘,自己再低下头对夏天葵叮嘱,“阿葵。”不管人家答不答应,就擅自替人家取了昵称,“以后那些人要是再欺负你,你就来跟我说,我一定会救你,因为我是我们班女生的守护神。”她双臂环胸,非常地不可一世。
“我是男生。”小天葵讷讷地说了一句。
“什么?”小蔚蓝竖起耳朵。
“他说他是男生!”小琪实在看不下去了,跨起脚在她耳边大喊。
“什么?她……”小蔚蓝指着她眼中的小公主,在呆愣三秒后开始摇头,一直摇头,“不会吧?”
她的小公主回给她一个肯定的微笑。
到了当天晚上她才知道,这个漂亮的小男生不单是她的同班同学,还是她家新搬来的对门邻居,为此,在那段日子里,她一直对自己辨别男女的能力感到怀疑。而这只是夏天葵带给她的第一个灾难——
她就这样被缠了八年。
在这八年中,沈蔚蓝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要扮演护“草”使者的角色,“英雄救美”这出戏妈每隔两三天就得上演一次,从小学二年级一直演到国中,跟她演对手戏的也从同班的臭男生转变成对街的小混混,受伤挂彩是家常便饭,挨打挨骂也是常有的事,而这全为了夏天葵那张脸,那张专门生来招蜂引蝶的脸。
她其实也可以放着他去自生自灭,但她就是看不得那张公主般的脸蛋上有一丁点损伤,这样的习性就已经够悲惨的了,偏老天爷还锦上添花地让他们从小学同班到现在,这不是摆明了她可能到老都甩不掉这个黏人精吗?
这个事实,早在她国一的时候,她就已然觉悟了。
只是不知在什么时候,那个只会牵着她的衣角,跟在她身后哭哭啼啼的小可怜,已经长得比她高、比她壮了,而那张脸虽然还是如同小时那般无可挑剔,却日渐少了点中性的柔媚,多了些男性的刚毅,以前那个胆小懦弱的阿葵,在不知不觉中成了现在这个万人迷的阿葵,再也不需要她的保护了,甚至他还有了女朋友……
她该庆幸上天垂怜,让她这么早就脱离苦海,但为什么她心中涌起的竟然是失落和……寂寞呢?
不、不对!她才不会寂寞呢,沈蔚蓝挥着竹剑,死命的要把心中那股愁绪和着汗水一起排出。她是沈蔚蓝,坚强独立的沈蔚蓝,她才不会感到寂寞呢!
阿葵要跟谁在一起是他的事,她管不着也不想管。
“啊!可恶!”对空猛地劈出一棍,她虚脱地扛着竹剑喘气,无力去想这声咒骂骂的究竟是夏天葵还是自己。
腹中又生起一阵不舒服感,她努力调匀呼吸,想将那股疼痛压制住,心情不由得愈来愈烦躁。从有思想开始,她就非常痛恨自己身为女儿身,虽是已极力将身上属于女生的特质剔除,但每个月都会来向她报到的生理反应却总是一再提醒她,这个她无可否认也无力改变的事实。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是个女生?若她和阿葵一样是个男生的话,或许他们就不会……
“沈、沈蔚蓝。”
迟疑的叫唤钻进她耳中,抬起头看见来人。“教练。”她躬身行礼。
“在练习吗?”话一出口,魏汉霖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问的不是废话吗?在剑道馆拿着竹剑,除了练习还能干什么?
“是。”
“嗯,那个……要我……我陪你吗?”
他实在是搞不懂,自己对别的女生讲话正常得很,惟独碰到沈蔚蓝,他的舌头就会不听使唤,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啊?”她挑起一边眉。
“不!我是说……”意识到自己的用语过于暧昧,他忙解释,“我是说,我来当你的对手,顺便可以指导纠正你的动作。”
“是!”也好,有个人陪着练习,那她应该就不会想东想西的了。
她漠视腹中的疼痛,操起手中的竹剑……
“天葵哥哥,这是什么啊?”
踩着轻快的步伐,苏可人蹦跳着一路前进,发出她第N个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