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她打趣的话,孟欢只是笑了笑。
就怕他是迫不及待地回来「解决」这个突来的麻烦的!
瞧孟欢的模样,方若绮多少猜得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她眼珠子一转,赶紧换了个话题。
「欢儿,这件淡绿色的衣裳穿在你身上真是漂亮,幸亏那天我决定选了这块布料!」她握著孟欢的手,笑吟吟地说:「前两天送来的那几件衣裳还喜欢吗?」
「嗯,谢谢娘,不过,欢儿的衣服已经够多了,娘别再破费了。」
娘说的「几件衣服」差点儿没把她的衣橱挤爆,她怀疑娘根本是将整间店的衣服都给买了回来呢!
虽然以前爹娘也不曾让她吃过苦,但是,和商府的生活比起来,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说什么破费?漂亮衣服不穿在美人身上,才真的叫作浪费呢!孩子的爹,你说是不是呀?」她不著痕迹地用手肘撞了撞商定天,要他别像个闷葫芦。
「嗯、嗯……」
听到商定天的回答,方若绮差点儿没从椅子上跌下来。
唉,八成就是因为孩子的爹,才会让她生出像逸儿这样不知好歹的兔崽子,除了会替她惹麻烦外,一无是处!
方若绮暗暗白他一眼,继续笑吟吟地说道:「欢儿,明儿个你愿不愿意陪娘上街走走?我想买些胭脂水粉,你帮我出出主意,看看哪些颜色好。」
「嗯。」孟欢温驯地点点头,她迟疑了一会儿,才小声问道:「我可以顺便买块布匹吗?」
这儿的生活起居压根儿不需要她操心,因此,孟欢也没想过在身边放些银两,这会儿还真是难以启齿呢。
「当然可以,我们到『锦绣坊』去,那可是这城里最好的一家布行,里头有各式各样的布料,看你喜欢什么都行,不过你买布做什么呢?」方若绮好奇地问道。
这孩子不是才说衣服够穿了吗?怎么又想买布了?
「这……」孟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微红著脸嗫嚅说道:「我想趁中逸哥哥回来前帮他绣个小钱袋儿。」
闻言,方右绮大乐。
她原先还怕欢儿会记恨在心,照这模样儿看来,她是多操心啰!
「呵呵呵,好,我们明儿个一出门就先上布行去。」
被方若绮这么一笑,孟欢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燥热,她垂著头,真恨不得地上有个地洞能让她钻进去。
「娘,你别取笑我了,我只不过是想……」
她脸上红云朵朵,话没说完,突然一声巨响,一阵风倏地刮了进来。
孟欢下意识地捂住的胸口,快速地抬起头。
「逸儿?」方若绮讶异地说。
第六章
方若绮又惊又喜地喊了声,让孟欢的心跳得更快了。
他就是中逸哥哥?
孟欢呆呆地看著眼前高大的男子,骇得说不出话来。
她根本无法将这个伟岸男子和小时候的中逸哥哥联想在一起差太多了!
方若绮无暇顾及孟欢的惊讶,她很快地迎向前去,拉住商中逸的手。
「不是说过两天才会到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幸好我今天让人炖了人参鸡,乘机让你补一补。瞧你,在外头一定没按时吃饭……」
她同每个做母亲的一样,在外游荡的孩子一回家,就恨不得把他重新塞回自个儿怀里好好呵护一番。
方若绮瞧著商中逸,总觉得他瘦了、黑了,只急著要将家里好吃、好喝的全搬出来。
「不过,你这没良心的臭小子总算是记得回家了。」她似有若无的抱怨著,嘴角却拉得老高,笑得都合不拢嘴了,「每次一出门就像失踪了似的,也不晓得家里有人会担心。」
商中逸低哼一声,他沉著声音说道:「是吗?我还以为您玩得很开心呢!」
这么大反应?好现象!
再怎么说,儿子总是从自己怀胎十月生出来的,中逸的性子她多少摸得透。
瞧他一副吃了满嘴黄连的模样,方若绮反倒更开心了。
「是哟,自个儿辛辛苦苦生的儿子像个土匪似的对我吹胡子瞪眼儿,我怎能不开心?」
「中逸!」一听方若绮这么说,寡言的商定天马上瞪了他一眼。
见状,商中逸受不了的翻翻白眼。
古云:红颜祸水,大概就是指他娘这样子了,爹明明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却得对个女人家百依百顺。
不想多说什么,商中逸自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这是什么意思?」方若绮故作不解地探头看了看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哦,这不就是我写给你的家书嘛,怎么,接到家里的信有这么痛苦吗?」
「娘--」刻意拉长的音调明显地表现出他隐含的怒意。「您怎么能不先问过我,就自作主张?」
「嘿,别给我乱帽子,等你见过欢儿,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方若绮一说一边伸手欲拉住孟欢,商中逸冷不防大吼一声,大家都被吓了一跳。
「娘,我不曾和任何人拜过堂,这婚事我不会承认的。」
「你、你怎能这么说?」方若绮虽然吓了一大跳,但是,反应仍算平静。「欢儿已经是我们商家的媳妇儿了,你这么说置她于何地?」
「置她于何地?我根本不承认她,她处于什么地位干我啥事?」
商中逸的话如一把利剑般刺进孟欢的心,她的脸色一下子刷白,身子不自觉的发抖起来。
她曾想过千千万万种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却没想到他会说得如此直接--而且残忍。
方若绮察觉孟欢的心情,她厉声喝道:「你在说什么浑话?」
「我说的是实话!」商中逸半点儿也不妥协,「我没拜堂,她就不算是我的媳妇儿!谁晓得她是什么来历,又耍了什么手段,才会把你们骗得团团转。」
虽然气中逸的顽固,可是,他向来是吃软不吃硬。
方若绮勉强地深吸了口气,尽量温和地说:「欢儿是你孟伯母的女儿,小时候你们还一起玩过的。」
「哈,十几年没见面了,偏挑这个时候出现,天知道她有什么企图!」商中逸态度轻蔑地说道。
「你!什么企图?是我自己拿银子出来帮欢儿还债,从头到尾她可没说过一句话呀?」
听他愈说愈过分,又瞥到一旁孟欢又青又白的脸色,方若绮简直想拿把椅子敲醒他的头。
「还债?啧、啧、啧,真厉害,想必她一定是表面上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来让人掏心掏肺,真是高招呀,看来,她是贪商家的财产啰?」他尖酸刻簿的说。
「你在胡说些什么?」被他这一激,方若绮真的生气了。
「我哪有胡说!您看,她不是已经让您心甘情愿地拿了一笔钱出来了吗?下一著棋恐怕更厉害啰。」
虽然他的个性是直了点儿、狂了点儿,但从小饱读圣贤书的他平日是不会这么放肆,当然也不会这么口不择言的伤人;只是,此刻关系到他的终身大事,他怎能平心静气,像个傀偶般乖乖接受父母的安排?纵使这个时代奉父母之命结婚的人比比皆是,可他就是不甘心呀!
「要不,天下会有哪个女人能忍受一场没有新郎的婚礼?」
「不……」孟欢的心让这些话一刀刃划过,她颤抖著双唇,喃喃不休:「我不会贪图任何财产,我不会的……」
瞧她这副恍惚的模样,方若绮又心疼、又生气,她忍不住破口大骂:「够了,愈说愈不像话了,你这话让你孟伯母听到,不马上遭天打雷劈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