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独自躺在古堡饭店房间中的江意芙,却快被漫漫长日给逼疯了。
此时此刻,她需要一点幽暗,需要寂寥的夜色来沉淀焦躁不安的情绪。
来到哥本哈根已经三天,除了看过美人鱼雕像之外,她根本提不起兴致做任何事,充塞在她心头的,全是凯尔的影子。
不顾一切飞来哥本哈根,为的就是想再见凯尔一面,然而,心中有太多的疑虑阻碍她前进的脚步。
凯尔还记得她吗?凯尔结婚了吗?凯尔有女朋友了吗?凯尔对她有感觉吗?
她愈想愈犹豫。
她和凯尔仅有几面之缘,两人在朋友的派对上认识,凯尔和另一名丹麦人同时追求她,她对凯尔有很深的印象及好感,可是,内心火热、外表冷漠的她并没有让凯尔知道她的心意。她希望凯尔能够像小说中的男主角一样,锲而不舍地追求她,但事与愿违,在她几次冷淡以对后,凯尔不曾再约过她,旁人眼中的金童玉女最后并没有配成双。
在那段日子里,她听过不少有关凯尔的流言。女人们之间的耳语,讲得还不都是男人们数也数不清的风流韵事?英俊高大的凯尔年龄三十,是国际知名企业派驻台湾的高阶主管,收入丰厚,地位崇高,成为大众情人并不令人惊讶,只是,江意芙听了,还是忍不住要心酸。
时间淡化所有思慕。江意芙以为自己会一直怀抱着对凯尔的幻想,直到天荒地老。岂料,得知他离合的消息后,她的世界完全崩溃,悲伤与寂寞在她体内发酵成不可抵挡的思念,写作上的失意更助长了她想见他的欲念。
于是,她来到哥本哈根。
害怕受伤害的江意芙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写作计划的一部分,只是一次爱情实验……
唯有如此欺骗自己,她才有勇气继续待在哥本哈根。
十一点,天色渐暗。头痛欲裂的江意芙跳下床,坐到临窗的书桌前。
桌上摆着一本淡绿色的手记,这是她用来记载故事重点的册子。
她翻开手记,印刷精美的扉页写满了新故事“爱情游戏”的主要进行步骤,这也是她欺骗自己、纾解压力的法之一。
不一会儿,焦虑不安的江意芙已经沉缅于幻想中。
“对了,丹麦王子娶了一位华裔王妃,倘若我也在故事中安排一段宫帏恋情,情节应该会更具可看性……”
江意芙边想边记下刚在脑中浮现的点子,她决定安排一位丹麦王子加入战局,让这则故事充满异国风味。
她愈想愈得意,源源不绝的灵感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第二章
优雅古典的办公室内坐着一位发色金褐,双眼冰蓝的魁梧男子。
这是一位典型的丹麦美男子——深邃的轮廓,高大伟岸的体格,冰冷的蓝眸,这些特质不但令他看起来极具男子气概,还使人想起他剽悍的祖先——维京海盗。
居住在北欧斯堪地那维亚半岛的古维京人,原本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他们以农耕、捕鱼为生,数千年如一日。然而。在西元第八世纪初,维京人性情突然大变,他们驾着精良轻快的龙船,跨海越洋向南侵略,沿途烧杀抢掠,将整个欧洲闹得鸡犬不宁,哀声四起。
维京人不但雄霸海上,还纵横整个北欧。在这长达三百年的辉煌时代中。维京人建立了许多跨国贸易线,有些甚至还深入亚洲。
如今,光辉的维京时代只能留在博物馆中供人回味、凭吊。维京人的后代—一挪威、丹麦、瑞典、冰岛四国的人民,也都随着时代的巨轮向前迈进,成为地球上最民主、最进步的民族。
在这些维京后裔中,外型漂亮、个性温和开朗的丹麦人和他们勇猛善战的祖先相差最多。
穿着西装却不打领带的凯尔,就是一位血统纯正的维京后裔。他那双冰蓝如北极海的眸子,此刻正紧紧盯住手提电脑的荧幕,性格、英俊的脸庞凝着专注的神色。
叩叩叩——
门外传来几记敲门声。
他抬眼一看,苍白瘦削特别的助理菲利普已经主动开门走进来。
“凯尔,事情已成定局了。”菲利普神色凝重地道。
凯尔一听,右手用力一拍,手提电脑重重合了起来。“什么时候正式公布?”他站起来,来来回回踱着步,情绪十分烦躁。
“新任副总裁下星期就会来上班。”菲利普用同情的眼光望着高大挺拔的凯尔。
“那女人一定不会给我好日子过。”凯尔敲敲窗棂,一脸郁愤。
兰妮·沃夫根——他大学时代的女朋友,现在即将成为他的上司,教他不气不恨也难。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兰妮也许早就释怀了。”菲利普好心地安慰他。
他和凯尔是十多年的老朋友,关于凯尔和兰妮之间的恩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别安慰我了,你知道兰妮的个性。”凯尔用力握握菲利普瘦削的肩膀,性格的薄唇努力挤出一丝笑意。
“凯尔,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菲利普苍白的面颊涌上潮,谈盖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凯尔的双手是么雄浑有力,他瘦削的身躯仿佛有道电流通过,身上的神经全都轻颤起来。
“我知道。”凯尔放开双手。转身收拾桌上的东西。
“今天是星期五,你打算如何度过这个周末?”菲利普试探地问。
“我想自己一人静一静。”
“也许我们可以共进餐,我最近学会一道——”
叩叩叩——
敲门声打斯菲利普的话,他们两人同时望向门口。
“嗨——”门口出现一名金发的甜妞,她扭扭丰满性感的身躯,水汪汪的蓝眸膘向英俊迷人的凯尔。
“芭比,什么事?”凯尔兴味盎然地瞅着女秘书、
忙了一整天,欣赏性感小猫般的美女也是一件惬意的事。
“外面有个黑头发的女人找你。”邑比撩撩卷曲的金发,朝凯尔抛了个媚眼。
“黑头发的女人?”凯尔轻蹙眉头。“芭比。你可以再说得详细一点吗?”他耐心地问。
“是个个子娇小的黑发女人,好像是拉普人或爱斯基摩人,反正是黑发就对了。”穿着黑色紧身衣的芭比把手放在开得极低的领口,挑逗意味十足。
“拉普人?爱斯基摩人?”凯尔瞪着卖弄风骚的金发尤物。这两支民族生活在遥远的北极圈内,他不记得自己认识任何拉普人或爱斯基摩人。
“嗯。”芭比发出呻吟般的回应,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盈满了水雾。“这黑头发的女人说她来自一个叫作台湾的地方——”
“喔,上帝!”静立一旁的菲利普忍不住发出一记哀号。“台湾和北极圈未免差太远了吧!竟然有人会把它们搞混,真天才!”
芭比这才发觉办公室内还有别人,连忙收起挑逗的姿态。
“芭比,我马上去见客人,你先下班。”凯尔揉揉发疼的太阳穴。自从任用芭比当秘书后,他的太阳穴便经常抽痛。
“晚上——”芭比嘟嘟娇艳欲滴的红唇,欲言又止地瞅着凯尔。
“我再打电话给你。”凯尔抚抚芭比的肩膀,一脸迟疑地敷衍着。
“等你——”芭比搂搂他的腰,恋恋不舍地走了出去。
菲利普气得几乎要跳脚。“你和这种胸大无脑的女人约会?”他指着凯尔大叫。
“芭比并非一无是处。”凯尔咧咧嘴,扯出一道邪邪坏坏的笑容。
“你对女人的品味愈来愈差了。”菲利普像是打翻了的醋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