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问他除雾钮啊!"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冒充我男朋友!"
止羽笑了,好像早知道晏然在指什么,只是故意闹她。"你不是很委屈?这样可以替你挽回点面子。"
晏然不喜欢这样的答案,她口气硬了点:"我委屈又不干你的事。"
"你是不是这么不习惯人家对你好?"他转头,一派认真地看她。"那我对你坏一点好了。"
"怎么坏?"晏然匆地紧张了一下。
"怎么坏?"他闲闲地半真半假说:"这可得好好想想了。你既然不领我的情,那我就当个坏人也无所谓,看是载到深山里去把你做掉,还是找家宾馆也不错……"
晏然咽了咽口水,这是玩笑吧?但她又不由得想到刚才对他那么凶,又不领他的好意,万一他真的一个不爽……
她飞快瞧了他一眼,他穿着短袖上衣,那双手臂看来又结实又壮,如果他真的想干什么,她是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的,而回家的这一路上荒郊野外不少,要是他来真的……
虽然说年代不一样,他又英俊又迷人,这种事吃亏的不一定是她,可是此时此景,实在是有点给它不太罗曼蒂克一点……
啊,呸呸呸!都什么时候了,罗曼蒂克这种字眼还冒出来?!晏然懔了懔,收起遐思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
车子爬上一个斜坡,止羽忽然在斜坡顶停了下来。
干什么?为什么停在这里?晏然顿时全副精神绷紧,而止羽,居然又整个人往她这边靠了过来……
"啊──"晏然本来心里就有鬼,让她立刻尖声鬼叫起来,两手又挡又推又打拳头,全落在他身上。"你干什么?!"
"我拿眼镜啊!在你那边的置物箱里。"止羽被打得一头雾水,他又怎么了?
"你拿就拿,干嘛整个人靠过来?你这色狼!"
"我没做什么啊!你有神经病!喂!"
当下一团混乱,狭隘的空间里四只手四只脚又推又挡又打,乱搞一通,连车子也不甘寂寞在此时凑上热闹,居然开始往前面的斜坡下滑──
"车子怎么在动?啊──你干什么?拿开你的手!"
一声尖叫加上一个巴掌,砰地一声,车头撞上路边的大树。
大树晃了晃,没倒;两个人在车里震了震,没事;可是车头……凹了。
"这不好!"止羽没好气地下了车。"车撞坏了。"
"是你……自己没把车停好。"晏然下了车,试图替自己脱罪。
"我没停好?是谁把车打成空档车才开始下滑?"
"如果不是你的手在我身上乱摸,我怎么会去动到排档?!"
"谁摸你?我是在找手煞车!"
一来一往,没完没了。
止羽打开她那边的车门,从前面的置物箱里拿出一副眼镜。他有近视,今天没带隐形眼镜,刚才开车开得有点危险,所以觉得还是戴上眼镜好,不过他现在还真后悔,反正戴不戴眼镜车子都撞了。
站在车旁的晏然,一直到现在才发现刚才止羽可能真的只是想拿眼镜,而这一件虽然皆因他的玩笑而起,却也是她自己紧张过度。
晏然本就不是任性的人,这下当然自责而歉疚。"车子……怎么办?"
"还可以开吧,开回去再修。"他却耸耸肩,并不太在意的样子。
"对不起。"晏然由衷道。虽然并不全是她的错,但她得负点责任。
"没事。"他又揉揉她的头。"别担心,走吧。"
真受不了,每次都当她是小狗。她重新坐上车,忍不住问:
"你是对每个女人都很好,还是对某些女人比较好?"
他唇一掀,有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狡猾道:"你想听什么答案?"
晏然不甘心反被他制。"是我问你的,怎么可以反过来问我。"
"你呀,就是想太多了。"他的视线朝着前方,脸上那抹不置可否的微笑却没散去。"想那么多干什么呢?就放轻松,一切顺其自然不就好了?"
彷佛有人替她开了扇窗,让她得以从自我的牛角尖中钻出来,她咀嚼着这几句话,忽然有了感触。
也对。刚才想那么多,紧张兮兮的,但其实不需要那么在意的。
晏然顿时有种莫名地放松自在,她不由得拿眼角余光偷偷去看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是他的个性吧,总是那么轻松自如,不知不觉影响身边的人也有这样的感觉。
车停在他们社区前的红绿灯,窗外飘起了微雨,止羽开了雨刷,雨刷却不动作,他皱眉:
"不会吧?雨刷撞坏了?"
"车头离雨刷还那么远,应该不会吧……"晏然边说边摇下车窗,伸长手臂去拉拉雨刷,但雨刷似乎没什么动力,她缩回手,凑到驾驶座前想检查开关:"你没搞错开关吧……"
然而她才刚凑上去,敞开的车窗外就探进了一道目光,萦然好整以暇地望着状似亲密的两人,调侃道:
"哦,感情很好嘛。"
晏然倏然而惊,像个弹簧似的立刻弹回座位坐好!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刚好遇见萦然?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倒楣的吗?!
她当机立断,迅速对止羽说:"我就在这下车好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她开了车门,拉了妹妹立刻就走,不留给萦然任何好奇的机会。
"急什么呢?"果然,萦然呵呵笑道。"你们两个一起去玩啊?"
"不是,"晏然把声音放得平平板板。"他送我回家而已。"
"阿羽很可爱吧?"萦然笑得诡谲,用手肘撞撞姊姊。"他就像只不怕生的小狗,让人很想把他抓来抱一抱,疼爱一下。"
这是什么形容词?晏然很想蹙眉,却不知为何红了脸。
"其实我满羡慕他的,"萦然走着定着,却冒出了这样一句。"可以这么勇敢地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怎么说?"晏然不能否认,她对止羽的一切总有点好奇。
"你不知道吧?他是念生物的,毕业的时候曾经有生化制药公司提供他年收入七十几万法郎的职位,但他不要,宁愿依自己的兴趣,去当一个木偶师。"萦然对姊姊笑了笑。"很不容易吧?要是我,一定做不到。"
晏然自己也做不到。她沉默着,直觉他那颗二十五岁的脑子里,为什么总像是装了些令人惊奇的东西,让人忍不住想探索。
"我看他对你不错,你也满喜欢他的,对吧?"
萦然忽然的断论,让晏然吓了一大跳,她直觉反应:
"没有!"
"我想到了,"萦然陡地理解似地笑了起来。"他不太合乎你的标准条件。"
没错,晏然在心里回答她。光年龄就不对,比她小这么多,简直犯罪。
"不过我说啊,"萦然意味深长地看看姊姊。"男女在一起是讲求时机的,太理想化了,就会错失良机。看到好的东西就要赶快决定,才不会后悔。"
萦然总是有这种像是从日剧对白节录出来的爱情铭言,但晏然保守的爱情守则里,却没有这样一条。
"对了,"萦然忽然问。"他什么时候在你们那里演出?"
"下个月初。"
"就快到了嘛!"萦然算算日子。"你会去看他的演出吧?"
为什么要去?"不去。"
"去嘛,他的表演很棒的,"萦然对她眨眨眼。"看了你会更爱他唷!"
这是什么话……
晏然不期然地胀红了脸,彷佛自己隐藏的心思在萦然面前放大曝光一般。好在家门就在眼前,她加快了脚步,先拿出钥匙走到门前开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