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薇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她知道她非得走出洗手间不可。她只得穿上半湿的上衣。好在她还有一条披肩,可以让她紧扣在胸前,遮住那半湿的红印子。
她惨惨地走出洗手间,垂头丧气。这次她一回到会场没多久,就立刻看见了斯云,只不过他的身边还是跟着讨厌的襄龄。薇弋实在很想问老天为什么对她这么狠?落井下石。
“我一直在找你,你去哪了?”斯云关心的口气里有着一丝丝轻责。
“是啊。”襄龄假假地道。“‘我们’一直在找你。”
“我去洗手间。”薇弋也不想解释,随口吐了句。
不过就算她不解释,也逃不过斯云的利眼,他看到薇弋紧抓披肩。“怎么了?你冷?”
冷个头。空调调得舒舒服服二十五度,这个藉口肯定说不通,薇弋只好把披肩稍稍往外头掀了掀,让斯云看里头湿皱的上衣。
“怎么搞的?”斯云很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口红不小心划到了。”薇弋面无表情地道。“我洗不掉,洗手间里的烘手机又坏了……”
“口红沾到衣服不能这样洗的,你不知道?”襄龄朗朗的笑声又出现了。
“谁一天到晚拿口红往衣服上划?!”薇弋没好气地冲她。
“看来这回没办法再临时去买一件了。”斯云一语双关地说,明眸眼底隐藏的闪烁笑意,提醒薇弋他们初见面的那一回。那次,薇弋被水泼湿了裙子,一段只需要二十分钟的路走了两个小时,也从那天起,他们走进了彼此的爱情漩涡。
她看着他,两人的眼光在空中相遇,无需言语,都明白看见对方的晶莹眼瞳里,映着与自己一模一样心思的笑意和甜蜜。
薇弋想起当初斯云是如何为了她出人意料的心思而惊讶、激赏。这一刻,她忽然有了信心,她一定可以扭转眼前这恶劣的情势。
“我再去洗手间想想办法。”她撇下两人,顾不得襄龄仍虎视眈眈地据在斯云身边,她只知道她不能一直紧抓着这披肩,一副有被强暴恐惧症似的。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再度回到化妆室,薇弋的思虑清晰了些。对着镜子仔细研究她的上衣,但结论是真的无可救药。不过,慢着──她还有一条同色的长方丝巾。
算了,就拼吧。薇弋咬咬牙,索性把上衣、内衣都脱了,长丝巾对折,找出皮包里的发带串上系在颈脖,丝巾在腰部交叉,绑紧。
包裹似的穿法,有点像肚兜,裸露着玉嫩白皙的臂膀和一大片背部,薇弋对镜审视了一番。嗯,胸部没了魔术胸罩不够大,虽然不是十全十美,也还像样。
她伸手拔下发夹,索性放下盘起的头发,一头长直发垂泻而下,倒也浪漫。她深吸一口气,走出化妆室了。
这回,斯云贴心地站在化妆室外面等她,而且身旁没有跟班。他看见薇弋,倏地眸子一亮,赞赏似的轻叹一声,笑意慢慢爬上他那线条完美的唇角。
若说薇弋之前的装扮是气质优雅,那现在的她就是性感柔媚。利用小小一条丝巾的大胆穿着,却完全令人赞叹。
他认真看住她。“你又再度让我惊讶了。”
“好不好看?”薇弋并非有绝对的信心。
“好极了。不过我还真想拿件衣服把你的背遮住……”他靠近她的耳畔,俏哨说:“这种打扮留给我看就行了,不用在这里便宜其他男人。”
薇弋亮出一个笑靥,保证:“别不平衡,下次我穿更少一点,只给你看。”
“那还不如不要穿。”他说,眼睛毫不掩饰地紧锁住她,灼灼的,带着某种额外的意思。
她咽了咽口水,润润唇,眼光不好意思地东飘西飘,脸红了。
他笑了,因为她的纯真、她的羞赧、她的不做作。他轻搂她的腰,陪她去填那尚未填饱的肚子,去欣赏那些展览品。薇弋几乎是不能再满意了,因为身边有斯云呵护着,而那可恶的襄龄又没出现。
这美妙的情况一直维持到薇弋的期限将至。她注意到了时间,有点歉疚地对斯云开口:“我们可不可以先走?十一点多了,我怕我回家来不及。”
“嗯……好吧。”
斯云并没如往常一般爽快答应,有些犹豫,薇弋立刻发现了这点。
“怎么了?”
“没事。”斯云朝她笑笑,没有多加解释。薇弋正想问,那恐怖的襄龄却在这一刻蹦了出来。
“原来你在这里。”襄龄一来就拉着斯云,很急似的。“藤原先生现在有空了,我带你去见他吧。”
斯云的脚步没随着襄龄移动,他停留在薇弋身边,脸上显出了为难。
“怎么了?”襄龄十分不明白。“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要见藤原先生的啊,他对你家的陶制品很有兴趣呢,还不快一点?”
薇弋这下终于懂了,原来斯云的踟蹰,是因为还没达到谈生意的目的,但她这个灰姑娘又已经到了该回家的时间,非走不可。
这会儿换成薇弋犹豫了。把斯云留给襄龄她肯定不放心,但她又不想做个任性不体贴的女人。反覆思虑,她终于想通,还是斯云的工作重要。
“没关系,你去谈生意吧,我自己坐计程车回去。”
“别闹了。”斯云皱眉。“你穿这样我怎么放心?”
“我会小心的。”薇弋保证。
斯云当然也面临两难的局面,但薇弋这么能体谅他,他也只得下决定。
“这样吧。”他把车钥匙递给薇弋。“车子你开回家,我坐计程车。”
“哎,这么甜蜜,真教人嫉妒呢。你别担心,明天男朋友就还你啦。”襄龄半真半假地说着,用一种胜利的眼光看着薇弋。
薇弋狠狠地回她一记毒眼,似乎想提醒她别乱来,但襄龄一点也不介意薇弋用什么眼光毒她,她半挽着斯云的手,把斯云带走了。
气死人了……
不过现在薇弋就算再生气、再担心也没有用,因为眼前当务之急是她得先赶回家。她懊恼地跺了跺脚,拎着斯云的钥匙,冲下停车场开车去了。
第七章
薇弋虽然觉得老爸设的十二点门禁很麻烦,但久而久之也习惯了,并不觉得会带给她什么困扰。
然而几乎是有生头一回,她深深为这门禁感到懊恼,因为她简直就是被迫丢下斯云,留给襄龄一个大好机会。
这怎么可以!薇弋因此而坐立难安,开了车回到家里,也顾不得才跟斯云分开半个多小时,就拿起手机拨他的号码查勤。
只不过要令她吐血的是,电话竟然不通!
这情况让原本就已风声鹤唳的薇弋更加抓狂。纵使她的理智不停要求自己,要镇定、要镇定,也许只是他的手机没电,也许是他刚好在收讯不良的角落,不要担心。
她要求自己照平日一般作息去卸妆、洗澡,准备睡觉,然而她完全高估了自己的能耐。她洗脸,洗面盆里是斯云和襄龄;喝水,水杯里是斯云和襄龄:洗澡,那雾气是斯云和襄龄……
薇弋这下完全推翻要自己镇定的企图,她回到房间,抓起手机开始狂打斯云的号码。不通,没关系,再拨,夺命连环call,call到他接电话为止!
终于,在薇弋拨了第六十九次,当她整个人都累到躺在床上摊平,眼皮疲倦得需要拿支牙签来撑,按手机键的手指都快抽筋时,斯云接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