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醒,他收回专注的眼光,对她温和一笑。
“我只是发现,你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摸摸自己的脸蛋,海蓝突然用手指推推鼻梁上的大眼镜,狡黠地眨眨眼。
“是因为我戴了这副眼镜变丑了吗?”
“不,跟眼镜没关系……”罗可夫也猛然觉得好笑。“对了,我好像从来没有看过你戴眼镜,你怎么会突然戴起这个……呃,这么大的眼镜?”
唉,跟罗可夫在一起就是很轻松,那跟唐尔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甩甩头,海蓝将那简直像幽魂又盘据上她脑海的男人狠狠丢开。
“我要看你认不认得出我啊!”海蓝对他开玩笑。
罗可夫喝了一口咖啡,凝视著她,慢慢的,眼中柔光聚敛。
“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他低叹。
是他眼中的光焰、是他语中的热度让海蓝突然愣住了!
“你……”
“蓝……”
两人同时出声。
住口,两人都看著对方,然后是海蓝小心翼翼地先开口了。
“罗大哥,你想要说什么?”为什么她会忽然想起素娟曾对她说过,罗可夫对她的感觉绝不止朋友的事?如今,看著他的眼光,她终于第一次认真察觉出了不自在。
不会吧?她一直把他当大哥、当朋友的……“我……”罗可夫已经细心地观察到她带著小心的语气、僵硬的笑。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这一表白,恐怕他和她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只是想问你,你最近画得怎么样了?我最近想策划举办一场新生代画家联展的活动,我一直在想找你谈这件事。”罗可夫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而他当然也看出眼前女郎悄悄松了口气的表情。
海蓝确实是悄悄松了口气,而他的话立刻让她眼睛一亮!
“你说联展?你要找我谈?”她的语气里有忍不住的惊喜。
罗可夫点头,他确实已在研究这个计画的可行性。而这项计画在一年多前就在他的构想内,只是到最近遇上了海蓝和她的画,更使他加速要确定下这项计画。
就在罗可夫要仔细地对海蓝说明这项联展的计画时,海蓝突然皱了皱眉,抬头向前方看去。罗可夫一诧,也跟著她的方向看去。
一个油头滑面的男人坐在他们前面一桌,正用一种很没有礼貌的探索眼光直盯著海蓝。
海蓝看的就是他,从刚才她就注意到他了一个不知道礼貌的家伙--她确定不认识他。
她不悦地瞪他,冷哼。
没想到,那瘦男人却也突然对她露出牙齿笑,接著,竟站起来走向她。
罗可夫也皱起了眉。
瘦男人一下子便已来到海蓝这一桌,站在她的前面。
“请问你是海蓝小姐?”瘦男人语出惊人地开口。
海蓝立刻心生戒备。她注意到了他挂在身侧的相机……罗可夫微转眼就看出海蓝一副完全不认识他的表情和奇异的戒备。
“你是谁?你有什么事?”他沉声对这男人开口问。
瘦男人只看了他一眼,立刻又把视线对准海蓝。
“我知道你是海蓝。那一天的慈善酒会上我也有出席,我是XX报的记者。”
海蓝的脸色一冷,而罗可夫则不知道他的意思,不过他倒弄明白他的身份了。
“虽然你完全改了装扮,不过我还是认得出你……”
海蓝看他拿起手边的相机,突然二话不说地站起来就往外走。
记者的反应很快,立刻追了上去,而罗可夫也唯恐海蓝发生事情地赶紧跟著她。
三人的动作在咖啡厅里引起了一些面目,不过他们谁也没空理会。
海蓝大步就向外面走她竟然会在这里碰到记者!而偏偏这个人还记得她!
记者果然是世界上最麻烦又难缠的人类。
两个男人都追出来了。不过看来斯文、实际上力气却很惊人的罗可夫已经在外面人行道上揪住了那个记者。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不准再缠著她!”罗可夫对他下警告。
“放开我!否则我要告你妨碍人身自由!”记者愤怒地挣扎著。
两人在街上的激烈肢体动作已经引起行人的注意了。
海蓝倒觉得对不起罗可夫了。皱了皱眉,她又返身走到两人面前。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不过我也不想知道。”冷冷地对那记者说完,她拉了罗可夫就走。
好不容易遇到让他们找翻天的神秘女主角,那记者怎么肯轻易放过这个大好的独家报导。一被人放开,他还是不死心地追上去。
“海蓝,我们只是想知道你和唐先生之间的关系,还有,你究竟是不是广告片的女主角……”记者一边追上她、一边拿起相机就对著她猛拍。
海蓝反射性地用手挡住,而罗可夫再次挡住了这个记者。“喂!你做什么?”他转头对海蓝示意:“蓝,你先走!”
明白自己再不离开只会有更多麻烦,海蓝只好点头同意。
她对罗可夫挥一下手,立刻转身就走。
而就在她才走出几步时,突然,她听到离身边很近的车道传来一个紧急尖锐的煞车声。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看了一眼--一辆让她觉得有些眼熟的黑色车子用一种危险、却又技术高超的手法“刷”地停占在机车道上。而就在她看了这一眼的刹间,那黑色车子一停的同时,它的后座车门也突然打开。
“上车!”车里,传出一个冷冷的低喝。
海蓝的心猛地一跳,因为她认得这声音是……迅速回头看了后面的罗可夫与那记者一眼,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转身跨进打开的车门里。
车门一关,黑色车子立刻疾驶离开。
海蓝一上车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箍住了肩。
“你,竟敢私自离开饭店,竟敢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车厢里,立刻充塞著压迫的、风暴的气流。
唐尔然,神色的凌厉将他坚硬的轮廓深深勾勒出来,他的大手锁住她肩头,牢紧的。
她的运气还真是好啊!竟然第一次溜出来透气就被捉包。
海蓝既心虚又恼怒,试图要板开他紧扣的手。
“我受够了!我又不是囚犯,为什么我非得一天到晚被关著?你……放开我!”
再次见到这男人,依然霸气、依然蛮横,海蓝在这男人面前总是无法平静,似乎这男人总有办法激动她的情绪。
唐尔然坚定有力的钳制未曾撼动半分。不过很快地,他冷静下来了。
“你不是囚犯,可是你也没有未经我允许就随意离开的自由。”他直盯著她。
接到祥嫂的通知时,他正好在往一场商宴的路上,他临时取消了行程──为了这女人。
即使不能时时刻刻盯著海蓝,不过她在饭店里的一举一动,他却掌握得一清二楚。包括她的烦躁、包括她的愤怒。原本,她该只是他手中的一件商品,可是当他发现自己对这件商品有了情绪时,她就不再只是一件商品--这女人,已经挑起他的注意力、勾动他的占有欲。
这女人竟然敢开溜!
接到这消息,唐尔然又惊又怒。知道她不会走失,他震怒的是她不告而别的偷溜举动。
逮到这女人了!
他没想到会在往饭店的路上意外逮到正与人纠缠的她。
“如果我向你要求离开饭店,你会答应?”干脆不再挣扎,她对他咬著牙笑。
“给我理由,我会考虑。”唐尔然不假思索。
“我不认为我得被隔离到这种程度。”海蓝抗议地。
唐尔然的目光锐利。
“那么你告诉我,刚才在街上纠缠著你的那两个男人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