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的地是武当山。而对于她的跟随,他表现得十足乐意,可她倒刻意跟他保持距离——两人走同一条路,他坐他的马车,她骑她的马;两人进同一家客栈,他喝他的茶,她吃她的饭……总之,她只要确定他在视线范围内即可。
经过了这两天的观察,她发现温玉再以这种停停走走,偶尔兴之所至兼游游玩玩的速度下去,恐怕他这一辈子都别想走到武当山。
不过,这不关她的事,不是么?
她接过阿鸟递来的水,喝了一口。
此时,温玉突然对她投以一笑,便转过身走近湖岸。
温玉立在湖岸,眺目梭巡了湖面一遍。很快地,他找到目标了;而显然,那目标也发现他了。
距岸边不远处,一艘扬著旗帜的船舟正以极快的速度移向岸边一个巨汉。
不一会,船舟轻巧地行至温玉与单九静伫的岸前。
大约容得十人站立,布实简单的船舟上,除了撑船的船夫,还有一名迎风立于船首的人。
立于船首的,是个女子,是个芙蓉如面、风雅端庄的女子。
女子,一身劲装,身背湛蓝长剑,无形中显出了她不同于一般姑娘家的英姿绰约。
劲装女子还未等船舟完全停下,身形已轻妙地跃上了岸。
“朱姑娘!”温玉对眼前的女子含笑点头。
“玉公子,你果真依约前来。”
女子朱水艳对他绽颜而笑,同时有礼地对他身畔的单九抱拳。
温玉的笑语和煦如风。
“有朱姑娘和朱兄弟的盛情邀约,在下岂敢辜负二位美意,只是怕要叨扰贵庄了……”
两天前会面,温玉和朱氏姊弟都为彼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分手前,朱水艳还开口
邀请温玉到山庄做客,温玉答应了。
朱水艳亲自前来迎接温玉。事实上,在等待他依约前来的这两天,她心中早已忐忑不下千百次,就怕他不来了。
朱水艳对眼前的俊秀公子浅漾出无比动人的笑靥。
“能邀得温家堡温二公子到敝庄做客,是我们的荣幸!况且,家父得知玉公子要来,早已在庄里候著,玉公子你就别客气了,请上船吧!”
玉剑山庄就建在这一片湖中的一方小岛,所以对外交通全靠船舟联系,这是玉剑山庄奇特的地方。
在朱水艳热烈的眸光中,温玉笑含著歉意朝她一点头,然后突然转过身。
“我现在要去一个地方,你们来不来?”他开口,询问的对象是另一头的段小怜主仆。
段小怜,即使距离位置不算近,但来人的举动、两人的对话,她却了解得一清二楚。
她一勾唇,慢慢从地上站起向他走近。
难掩惊诧地看著正朝这大步走来的姑娘,朱水艳此时才知道他身边竟有同伴,而且,还是两个妙龄姑娘。
“玉公子,这两位姑娘是……”朱水艳尽可能使自己的声音平稳冷静。
温玉一点也不讶于段小怜毫无异议的举动毕竟他还活著嘛。温玉只瞟了移近他身边两步的段小怜一眼便半转回身。
“对不起!朱姑娘,我忘了替你介绍,这是段小怜姑娘和阿鸟姑娘……”突然,他偏头直看向段小怜。“小怜,这位是玉剑山庄的朱水艳朱姑娘。
我们现在要去朱姑娘家坐坐,一起走吧!”
温玉不等她回答便已举步上前。
很快地,一行人全都上了船。
。。。碧波荡漾、洲屿错落。
船行如飞划破湖面。
段小怜坐在船首,享受迎风破浪的畅意,她平日住在山谷里,难得有这番坐船游湖的乐趣。她放松情绪地观赏眼前美景,可身后不时传来男女的低语谈笑声却无端干扰她难得的好情绪。
“小姐,我看姑爷好像跟那位朱姑娘很要好,不知道姑爷跟她认识多久了……”挨在她身边的阿鸟倒忍不住嘀嘀咕咕。
她实在看不惯温玉身边黏著其他姑娘,毕竟小姐才是他的未婚妻。可他怎么可以放著小姐一个人,自己却跟别的姑娘谈笑去?
哼!小姐闷不作声,她阿鸟却是看不过去了,亏她还一直在小姐面前替他说好话!
“再让我听到“姑爷”两个字,我马上让他没命!”段小怜的语气冷酷得紧。
阿鸟咋舌,又偷偷觑了后头差点被她害死的“姑爷”一眼。
“小姐,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么?这个朱姑娘分明一副很喜欢玉公子的模样。我看她对玉公子准是不安好心……”
身后这一对男女,一个是翩翩绝世的佳公子、一个是艳丽绝俗的俏佳人,看在不知情人的眼里,两人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连她阿鸟都不得不在心里心有不甘地承认,这两人站在一起实在是赏心悦目,可……她还是恨不得把温玉身边的人变成她家小姐!
段小怜又不是瞎子,连比她钝的阿鸟都看得出朱水艳对温玉有好感,她会看不出么?
突然,一股冲动沸腾了她的血脉。
她慢条斯理地转身,面对正聊得愉快的二人。她佣懒地伸展双臂,轻易引得所有人的注意。
温玉一点也未隐藏笑意地看著终于打破沉寂,有所动作的段小怜。他首先从她灼烁的瞳眸里读到近乎恶作剧的神情。
段小怜伸了个懒腰后,直把视线扫回凝神看向她的朱水艳。
“朱姑娘,我是不知道你和他认识多久了,不过我可以好心地给你一个建议……”
她一指指向温玉,红唇扬起一抹堪称善意的完美弧度。
温玉一直没提到他和这姑娘的关系,虽然因此她总觉得好像有块石头横梗在心上,可暂且不管与温玉相伴同行的古怪姑娘是什么身分。无形中,朱水艳对于他身边的人总不免有著示好的心态。
“哦?不知段姑娘想说的是……”
之前朱水艳已从她那儿碰了一鼻子灰,没想到这回段姑娘却主动对她开口,她不由感到惊喜。朱颜跟著漾起一抹笑。
段小怜眼睛眨也不眨。
“我劝你,别太喜欢他!”
朱水艳林下不住一愕,心一跳。
“段……段姑娘,你……你怎么会认为我……我对温公子他……”极力克制睑上的燥热,并使自己的语气镇定,她简直不敢望向温玉了。
温玉,则是把一双趣味盎然的黑眸锁向段小怜。
哼!欲盖弥彰!
段小怜嘴角的弧线更上扬了一点。
“我不管你是真不喜欢还是假不喜欢,我只是给你一个忠告,因为……”她终于转眸,把视线飘向温玉。“喜欢一个快死的人可不是只有一点点可怜,而是会很可怜。”
温玉白皙的脸上浮现一抹类似无奈又似若有所思的苦笑。
朱水艳惊骇地听出段小怜话中的意思。
“快死的人?你是说温公子?!”她抑不住震撼,忍不住看向身边的温玉。“温公子,她……她说的是真的?你——”
“没错!而且也许他最快下一刻就没命,最迟也只能捱到下个月。”说话的是段小怜。
朱水艳一震。见温玉默不作声,以为他默认了。她的心,冷不防掠过一阵绞痛。
艰难地,她把视线从温玉的脸上移向段小怜。
“温公子……是不是生了什么病?”
她突然想到他上回略略提过自己有老毛病,而且他身体看来也不若常人健壮,莫非……“病嘛,是老毛病!不过谁说他除了病死之外就没别种死法的?”段小怜恶意地说。
终于,朱水艳从惊愕中稍醒。她狐疑地紧盯著那一脸无关痛痒地预言温玉死期的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