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得虽轻,但是听进耳里后直在他脑里炸了开来!他从来没有这么被人需要过,心里霎时温热起……也许这是他这一生听过最美好的话语,否则他怎么会连头也觉得有点晕眩来呢?
忽地——
一群黑衣人从四面八方飞扑了进来,团团围住两人。
玉骄龙反射性摆开了阵式,掩护住怀里的柳吹雪,眼光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们,心里飞快地盘算脱身之计,却在此时意外地发现自己竟丝毫提不起气来,力气竟从体内一点一点的消失,让他十分愕然!但他仍力图镇定,他不能让吹雪受到一丝的伤害。
“你们是谁?”柳吹雪在他怀里惊道,随着他的身形堪堪躲过黑衣人的袭击。
三个、四个、五个……共五个黑衣人,看他们的功夫普普通通的,他就算只用一只手也迎刃有余吧,只是他怎么还不赶快认真点两三下解决他们呢?柳吹雪从他怀里暗中观察。
玉骄龙使出全力抵挡着,然而气息紊乱,浑身欲振乏力,仅能用意志力支撑,他担心柳吹雪的安危,额上已渗出丝丝的冷汗。
为了护住怀里的人儿,五把刀子齐落下,总有几次没法闪过,硬生生在他身上划下刀口,但是仍孤军奋战,咬着牙承受一波波的痛苦及晕眩,绝不让自己倒下。
柳吹雪吓白了小脸,在玉骄龙怀中的她被掩护得连一点小伤都没有,在自己无能为力下,她只能看着刀子一次次地落在他身上,像割在自己的心上那般的痛。
“骄龙!小心!一眼见刀锋直砍向他门面前,柳吹雪心急之下,顾不得且一它,用力推开玉骄龙之后,无情的刀子不偏不倚地刺向她的臂膀。还未感到皮开肉绽的痛楚,嘴里已尝到血的腥味。
“吹雪!”一声发自灵魂深处的呐喊震撼了她心神,在她尚未回神之际,已被他徒手一推飞越窗棂,远离了危险。他吃力地阻挡一波波来势汹涌的攻击,柳吹雪肩上的刀伤清晰见骨并泊汨地流着血,他杀红了眼,但刚才推她出房已费尽他所有的力气。慌乱之中,他仍不忘对她咆哮着:“快走!”
见玉骄龙寡不敌众,刀子也不断地往他身上招呼过去,她什么忙也帮不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所幸黑衣人的目标不是她,但是玉骄龙的性命可不保了!她该找人帮忙,对!快找人帮忙!
“二娘,救救骄龙呀!”见李月媚走近,柳吹雪喜出望外直奔上去。
未料李月媚极度阴冷地看了她与肩上还在淌血的伤一眼后,微微上扬了嘴角,随后不予理会直往室内走去。
“住手!”
李月媚手一扬,黑衣人停止了所有动作,只见玉骄龙身置血泊中。看来他们下手之狠全不顾他人性命安危。
柳吹雪飞奔至玉骄龙身侧发现他尚存一息,红着眼瞪视着眼前这群黑衣人。
“二娘,骄龙伤得很重,得去看大夫!”她急忙扶起他,手上传来的黏稠触感教她心神大乱。幸好有二娘,否则骄龙现在也许……想到这里,她没由来颤抖。
李月媚恍若未闻,挑起的眉峰又似喜不自胜,柳吹雪一愣,心头掠过不祥预感……只因二娘此时阴森恐怖的表情搭在她的脸上竟是再适合不过了!
“你们还发什么愣呀,快将他拿下回魏府交差呀,宰相还等着将他千刀万剐呢!记住,一定要留活口哪!”她忍不住嘻嘻笑出声,但嘴里依旧数落着:“你们这群饭桶,费那么大个劲,要是没我下的迷药,我看今天地上倒的早换人啦!”
黑衣人闻言也觉羞愧,一把将呆在一旁惊愕得说不出半句话的柳吹雪狠狠推到旁边。
柳吹雪一心要护住玉骄龙,跳起来直往一个黑衣人的大腿上啮咬;黑衣人吃痛,发狠一踢,丝毫不怜香玉,她便像个破布娃娃般“咚”地一声,后脑勺正中梳妆抬的桌角。这一撞不轻,她只感到后脑勺濡湿一片,有些晕眩,然而心急如焚竟也不觉痛楚。
虽然目光涣散,但是见李月媚离去的背影,她还是撑起了身子,跌跌撞撞地追了过去,她大约明白李月媚施了奸计,更清楚现在只有李月媚才可能救玉骄龙。
黑衣人拖起伤重的玉骄龙,急急回去覆命了。
“二娘,求求你救救骄龙吧!”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总算追到李月媚,她只觉双脚一软,却死命地抱住她的大腿,发丝凌乱地覆在她惊慌的小脸上。
李月媚嫌恶地睨了她一眼,充耳不闻地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柳吹雪说什么也不放开,西厢步行路上的坚硬小石磨破她的衣裳,刺痛她柔细的膝盖,扯出条条粗细不一的血痕,然而她仍咬着牙忍痛不放手。
就这样一拉一扯拖行了十几步,李月媚火大地回过头来狠狠往柳吹雪身上踹了一脚!踹得她差点迸出眼泪,胸膛似有千把火在烧,五脏六腑险些移了位,可她仍不敢喊痛,怕这一喊,二娘就再也不回头。她只挣扎着爬起……
看见柳吹雪楚楚可怜扑爬的狼狈状,李月媚只觉得心中的快感如万马奔腾直冲脑门,嘴边逸出咯咯的笑声,眼眸净是复仇之火,形貌像极了在黑夜乍现的厉鬼。
“瞧瞧你现在这什么德性!”李月媚倾身,狠狠地将柳吹雪推至湖边,强压下她的头,要她看清自己的面容。
她粗暴的动作让柳吹雪硬生生地吃了好几口水,满头满面都湿透了,活像只落水狗。
李月媚嚣笑声震耳欲聋,柳吹雪只觉眼前忽暗忽明,心知自己苦撑不了多时,只得靠意志力支撑,遂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尝到血味她才确定自己还清醒着。
水珠巨大滑落,颗颗颜色鲜红欲滴,她自知自己的性命或许将燃烧至此,心中一片了然——
“二娘,你好卑鄙!”柳吹雪全身气力尽失,形容枯槁,双肩绝望地下垂,仅剩一身傲肩支撑。她双目清澈圣洁,浑身自有一派不可侵犯的威严。
唾手可得的胜利快感瞬间烟消云散,只因柳吹雪一身浩然傲气像极了柳逸安!原来她根本就伤害不到柳家人内心一丝一毫。
十年来压抑在心头的恨一股脑地炸了开来,李月媚发狂地扑上前,左右开弓地甩了她几巴掌。
这几巴掌甩得她眼冒金星,咬牙承受的结果换来满嘴的血腥味,她差点又晕厥了。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她定定地看着李月媚,嘴边渗出血水仍口齿清新。
李月媚狂笑出声,眼里布满血丝!她要柳吹雪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来弥补她十年来在柳家的岁月。
“贱丫头!告诉你也无妨。”李月媚如鬼魅般逼近她的脸庞,语气甚是轻柔:
“想知道你爹柳逸安是怎么死的吗?”
柳吹雪全身如紧绷的琴弦,只消一碰就会如风筝断线,但她仍瞪大眼听着,李月媚带着狠毒的脸不断在她眼前扩大……扩大……
“是被我毒死的!每早一壶碧螺春,十年来从不间断。”她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极慢,每个字都像利刃刺进柳吹雪的心坎。
柳吹雪一呆……
见她摇摇欲坠的模样,李月媚的心里只有得意,现下的她惟有伤害柳吹雪才得以平复心中的怨恨,她要她心痛至死!
有如青天霹雳痛击她身,柳吹雪几乎无法思考。
爹……竟是让他的枕边人害死的?而那个人还自称她是她世上惟一的亲人!这是何等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