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龙,扶世伯起身。”他赶紧扶起柳逸安,并细心地帮他身后垫了枕头。
“听世伯说。”坐好后,他示意玉骄龙坐在他身旁,并且执住他的双手,态度十分地严肃。“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世伯很高兴能有你这么一个出色的女婿,让我无后顾之忧。”
“世伯,你的意思是……”毫无预警的,他无法置信,怔怔地看着柳逸安。
“听话,世伯快死了,没办法看到你和吹雪成亲,也没办法看到你们过十八岁的生日。你可得好好地帮我照顾她、保护她一辈子……”他用力握紧玉骄龙霎时冰冷的手,眼神直视着他:“你愿意吗?”
“我愿意。”震惊让玉骄龙心痛,但他却流不出泪。
他安心地闭起了眼。“那我毫无牵挂了……”
他回忆那熟悉的香味,怀念妻子楚萱萱娇媚可人的甜甜一笑,还有那浅浅的小梨涡……渐渐地,他合上了眼。
玉骄龙帮他盖妥棉被,沉重地走了出去。
魏昊天直挺挺地站在门口,玉骄龙哀伤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地往前走去;魏昊天跟在他身边,两人默默走着,空气异常地凝重。
玉骄龙走到西厢,径自地坐在草地上,魏昊天也跟着坐了下来。
“世伯快死了。”凝望远处,湛蓝的天空飘了几朵白云,如此晴朗,他却觉得沮丧极了。
“我找了很多名医,仍然回天乏术。”他看到柳逸安一日比一日憔悴,他的心也很痛。
“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玉骄龙忍不住对他咆哮指责。
“告诉你,你又能怎样?”魏昊天吼了回去,在看见玉骄龙无助的双眸后,他心软了:“王爷他曾要求我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他知道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分心,他的苦心,你不明白吗?”
“明白又能怎样?报了仇又能怎样?世怕死了,我没有勇气了!”他抱着头狂乱地喊着。
魏昊天压着他的双眉,二话不说狠狠揍了他一拳:“我不准你这样自暴自弃,这拳是我代替柳逸安来打醒你的!”听到柳逸安的名讳,他缓缓地回神,但眼底依然空洞。
魏昊天不死心地摇着他:“骄龙,你听我说!你不洗刷玉家的罪名,你一辈子都得逃亡!只要我爹活着一天,他是绝不会放过你的,你想叫柳吹雪跟你当一对亡命鸳鸯吗?每天躲躲藏藏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就像你跟你娘的日子一样?”见玉骄龙拳头握紧,咬紧牙根,他狠狠地盯着他:“你必须、也势必得报仇!为了玉家,为了宋朝成千上万个老百姓,为了你自己,更为了柳吹雪!”
“为何你如此费尽心思地鼓励我报仇?”玉骄龙直逼着他,质疑地道:“你口口声声要我去报仇的人可是你的亲爹呀!”
“我说过我不承认他是我爹!”魏昊天怒吼出声,眼睛布满了血丝。“如果王爷的死被我查出来他是幕后主谋,我会毫不考虑大义灭亲。”
“为什么你会这么恨他!”玉骄龙不解地问。
魏昊天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看着他:“在我十七岁时,我爹利用我的商业头脑把许多人弄得一夕倾家荡产,虽然我当时并不知道……但是,我确实是助纣为虐地成为我爹手下的一颗棋子,还得意洋洋自己的小聪明。直到颜令霜出现,我才知道我不仅害惨了她家,很多人也因为我的聪明而家破人亡。
“当时我只是很气我爹,但也还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这么恨他。我娘亲很早就生了我,孜十八岁时她仍然还很明艳动人……听说,我爹是看上她的美色,在她出嫁当天硬强娶回家。后来我爹为了当上宰相,竟然想把我娘献给皇上,结果我娘就上吊自杀了……”
“我娘的尸首是我抱下来的,从那刻起我恨透了我爹,我恨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毒个性,更恨他六亲不认的野心。我要破坏他的计划,让他尝尝失去最重要的东西的痛苦!”
玉骄龙感受到他的恨意,想安慰他却不知要说什么。
魏昊天明白他的心意,适时地解决他的窘境:“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总之你相信我就好。”
魏昊天和玉骄龙相视,会心一笑,眼里有信任和同舟共济的讯息,更有些微微的泪光。
“我已经想到全盘的计划了。”玉骄龙恢复了平日的沉稳,直视着魏昊天。“而且需要你的帮忙。”
“义不容辞。”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魏昊天略略欺身向玉骄龙。
听完玉骄龙续密的计划后,魏昊天不禁竖起了大拇指啧啧称奇,自叹弗如。
“这确实是最快又最可行的方法了。”魏昊天低首深思,半晌之后十分肯定地道。“但是有个万一,你我和颜令霜都有可能人头落地。”
“我自个儿的家仇竟拖得你们一同下水,若你们临时改变念头,我一点都不怪你们的。”他歉疚地低下头。
“我爹铸下的大错,由我来弥补是天经地义,你不用觉得愧疚。”拍了拍玉骄龙肩头一下,魏昊天眼底满是坚毅。“颜令霜那,我会跟她说去,可柳吹雪这边,你要怎么办?”
“如果我有个万一,希望你能代替我好好地照顾她。”想到那个任性却又比任何人来得单纯天真的柳吹雪,心里不禁漾起一阵柔情。
“这你就不用多虑了,她就像妹妹一样可爱,谁也不忍伤害她。”魏昊天见他眼中流露的深情,会意地笑笑,随即话锋一转,敛容道:“我猜测柳府里有我爹的卧底。”
“此话怎讲?”玉骄龙回忆在柳府两年多来与他们的相处,并不觉得有任何可疑之处。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得再暗中好好调查。一切都别告诉不知情的吹雪,以免她身陷危险之中。”
玉骄龙点点头:“这倒是。”
等到事情全部告一段落再好好地对她解释吧!此时敌暗我明,实在不是说明一切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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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办妥了没?”魏峰轻啜一口茶,模样状似优闲,口气却是不容置疑的逼迫。
“他快死了。”黑衣人低头恭敬地说。
“快?快是多久?”他略抬眼,迸出无情阴险的目光。
黑衣人被他一瞪,背脊一阵阴凉:“应该是这几天吧,京城里群龙无首,已是一盘散砂了。”
“差不多是时候了。”他站起身,嘴角仍是一贯的邪笑。“去叫他们准备准备,先热热身子,一个月后照计划进行。”魏昊天躲在暗处,不知不觉握紧双拳!
果然不出他所料……爹,休怪他无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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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的呕血,柳逸安失去了行动的能力,非常人可以忍受的痛苦不断地折腾着他,他已形如枯槁,只剩炯然有神的目光还能确定他是活着的。
柳吹雪日日夜夜不假他人之手亲自照顾父亲,恐惧如黑云罩顶使她身形憔悴得有如凋谢的花;再加上心里因对玉骄龙的不谅解而产生的痛,一时教她无法承受,眼前一暗,直直地倒了下去。
一旁同样也是疲惫不堪的何嬷和春梅见状赶紧扶住柳吹雪,但是因担忧而滴食未沾的两人哪有力气抱起她呢?何嬷不禁老泪纵横,春梅忍泪欲起身唤人,却挂上结实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