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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页

 

  他端着浅盆来到床边,专注的眼神定在她那失去血色的娇颜上——记得第一次见到她,她脸上那自然的红晕,犹如春日的桃花,是那般的美艳,让人不禁想要一亲芳泽。

  而现在,她无瑕的面容上泛了层青白,依然是美得让人心颤,但却教他心慌。

  这辈子,他从未对自己所做的任何事后悔过,但是,看着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的她,他开始质疑,将她掳来是否正确。

  如她所说的,留下她全然无法影响到端木遥,也无法挑起两国间的战事……项毅飞知道她说的都对,但是他无法放手、他无法让她就此离去。

  在他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的灵魂的某部分,不自觉的被触动了,连他都不知道的柔情在那刻起慢慢的衍生——他想拥有她,不论她是谁。

  拧干沾了冰水的布巾,项毅飞将它放到宁沁热得烫手的额头上,而后轻柔的卸去她身上的衣裳,拿起另一条布巾,开始擦拭她因高烧而发热的身躯。

  半晌,他扶起她柔软的身子,让她半靠着他强健的躯体,继续着替她擦拭身子的工作。

  在这一刻,他显现出前所未有的柔情,倘若任何人见着这般的情景,那么众人必定会为他眼中的深情与执着而撼动……

  宁沁宛如在天堂与地狱之间徘徊不去。

  一会儿,那热得足以烧灼她躯体与灵魂的高温,使她痛苦难耐,恨不得自此失了知觉,好远离这痛苦难受的感觉,而就在她要为这高温而嘶吼时,一股仿佛来自天堂的清凉,抚慰了她的身、心、灵。

  她所有的知觉,追逐着这股清凉。可不一会儿,她又陷入了高热难耐的地狱里……就这么的周而复始,仿佛都不会停止似的,她便徘徊在炽热与凉意之间。

  终于,这般的循环停止了,她也开始有了意识。

  原本冰凉坚硬的石板,被柔软舒适的床垫给取代,而阴冷黑暗的牢房,这会儿似乎有了些许的光亮,她几乎可以感觉得到,烛光映照在她的眼皮上,让她有股想张开眼的冲动。

  可不知怎地,她的眼皮这会儿似有千斤重,任凭她如何的努力,都无法抬动它半分。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没法子张开眼?这问题在她的脑海里不停的盘旋着。

  她身体的知觉整个复苏了,可她的身体却像灌了铅似的,怎么也动不了。

  就在宁沁开口想呼喊之际,她这才发现,她的喉咙干渴得紧,一股烧灼的感觉,自喉头整个蔓延开来。

  “水……”她的声音犹如磨砂纸般的粗糙,全然不见之前的圆润。

  才一开口,便有个温热、柔软的物体,就着她的嘴,送来有如琼浆玉液般的清水,滋润了她干渴不已的喉咙,以及补充因为高热蒸发的水分。

  一口接着一口,一直到她觉得餍足之后,才停止。

  有了水的滋养,她那灌铅似的身体,这会儿也轻松许多,感觉上不再像是不受自己意志支配的物体。

  终于,她睁开了眼——

  “这里……”这里绝对不是牢房,因为牢房里根本没有锦帐。“这里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我的寝房,我不在这里会在哪里。”项毅飞高大挺拔的身子,立在圆桌旁,更显威猛。

  宁一儿挣扎着自床榻上坐了起来,只是她的体力尚未恢复,如此简单的一个小动作,让她不禁出了一身汗,到最后她的背几乎是摔在床头的雕花木板上。

  他见状,不发一语的走了过来,伸出大手,算不上轻柔的将她的身子给扶正。

  “这是为什么?”她盯着他的眼,问出心里的疑问。“为什么将我从地牢里放出来?”

  “我做事,向来不需要原因。”项毅飞不愿正面回答她的问题,避重就轻的回答。

  宁沁看着他的眼眶有着明显的疲累,桌前燃烧的腊烛,则几乎被烛泪给覆住了,而在圆桌旁有一黄铜制的浅盆,浅盆边还挂着三、两条的布巾,而她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由蚕丝制成的单衣,在枕边还有一条半湿的布巾……

  “为什么要救我?”

  在地牢时,她知道自己离死期不远,可现在她躺在温暖的床榻上,穿着质地昂贵稀有的衣衫,她知道,若不是项毅飞本人授意,根本没人敢将她自地牢里释放。

  “我说过,我做事不需要原因。”

  他不带任何感情的丢下这句话后,随即离开房间,留下满腹疑问的她。

  就在项毅飞离去不久,红杏端着一碗刚煎好的药走了进来。

  “公主,你终于醒了。”她将药碗给放到桌上,拉了张椅子到床边后,回头端了药坐到椅子上,准备以汤匙喂宁沁吃药。“二当家交代,只要您一醒,就将这碗药趁热给喝了。”

  宁沁看着红杏手上不断冒着热气的药汁,心里不禁起了个疑问——

  “那个二当家怎么会知道我什么时候醒?”

  红杏闻言,笑了开来。

  “二当家当然不知道您什么时候会醒,是堡主要下人们每隔两个时辰就重新照二当家的药方子熬一次药——这碗药,可是重复熬了二十回才派上用场呢。”

  “公主,您可真是好福气啊。”红杏开始一口口的喂宁沁吃药。“在您昏迷的这三天多来,堡主放下所有的事务,衣不解带的照顾您……这份荣宠,可是别的女人求也求不到的啊。”

  “你说,我昏迷的这几天,都是他在照顾我?”

  宁沁听了不禁汶然。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在她恨他人骨后,又做了这些事?

  “是啊,为了照顾您,堡主连合眼的时间都没有。”

  项毅飞伤害她,可却又照顾她?这是为什么?而当她听到红杏说,她昏迷的这些天来,照顾她的是他时,心中那汶然欲泣的感觉,却又是为了什么?

  乱了,一切都乱了……

  第五章

  经历过生死关卡后,宁沁的心境更臻沉稳,外在的纷扰对她似乎一点影响也没有。有时她一人独坐在窗边,仰望着天上那抹看来异常纯净的蓝,这么一看就是一个下午,直至日落西日,红霞带走那澄净的蓝空后,才慨然合上窗子,回到房内。

  自从她重病初愈后,项毅飞没再来找过她。她仿佛又回到深居于沉香阁时的日子,只有她与荳儿主仆两人悠游于那一方小天地中,过着近乎隐居的日子。

  只是,在这里,没有青翠环绕、百花齐放的小花园,也没大鱼儿自在游憩的小水塘,放眼望去尽是石板铺道,一切皆以实用为主,而她的身边也没有贴心、灵巧的荳儿陪她解闷,有的只是红杏那看似了然世情的相陪。

  “公主,”红杏这会儿端着晚餐走了进来。“别在窗边坐了,咱们大漠的夜可是冷得紧,你若是再受寒了,身子会受不住的。”

  宁沁看着红杏那依旧姣好的面容,想起了她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而后她问:“红杏,你说,你爱他——为什么?”

  她记得红杏曾在她面前坦承自己是爱着项毅飞的。那时,她不懂,如此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人,怎能值得一个女人真心相对?

  对她而言,他如同恶魔般的可怕,他带走她生命中一直坚信的良善,他毁损了她那小而安全的世界……可是她承认,他是个十足有魅力的男人。

  一个能在严苛的大漠中称王的男人,必定有其过人之处,才能教下属臣服,要敌人胆寒,他的能力无庸置疑。虽然,出身草莽,可他所散发出的王者气势,让人不禁要以为他是当坐在朝,受文武百官朝拜的九五之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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