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嘉雯好整以暇的娇笑。「我不会死心的,除非新郎是你,否则我们翟家是不会再提供秦家任何金钱上的资助。」外界还不晓得,其实秦家近几年来几项投资失利,亏损连连,光靠医院的收入还是不够,更别说开分院的庞大资金了,所以才想要来个政策联姻,她就是抓准这一点,非逼他就范不可。
秦仲熙掀唇冷笑。「你以为他真能决定我的婚事吗?我看你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我和秦家早在五年前就断绝关系,你真要嫁,秦家多的是男人让你挑,别把我算在内。」
「你──」一再遭到拒绝,让她颜面尽失。
这时,身后传来跑步声,方才那群杂志记者一拥而上,将镜头对准秦仲熙和翟嘉雯,相机喀嚓喀嚓的猛拍。
「秦先生,你真爱说笑,我们知道你并没有经纪人,不如现在就接受我们的采访吧。」女记者笑得花枝乱颤。「听说秦先生打算在明月堂办个展,请问有没有这回事呢?」
他眉头皱得更紧。「无可奉告。」
男人总是特别注意美女,另一家杂志的男记者两眼发亮。「秦先生,这位小姐跟你是什么关系?看你们好像很亲热的样子,该不会是秦先生的女朋友吧?」
「我是他的未婚妻。」抓紧机会,翟嘉雯小鸟依人般的偎向身边的男人。
「秦先生真是个幸运的男人。」口气又妒又羡。
秦仲熙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推开黏腻的娇躯。「我不认识她,要是你们敢在杂志上乱登,就等著挨告吧。」说完便钻进其中一辆计程车,飞快的扬长而去。
从来没有男人胆敢抛下她不管,翟嘉雯气得娇容铁青,可是偏偏有记者在场,不好当众发飙,可心里对秦仲熙更是势在必得。
回到久违的家,空气中透了一股霉味,摁了下墙上的开关,秦仲熙才想到自己忘了先叫人重新申请水电,想到才踏上台湾这块上地,就见到最不想见的人,现在又得住在一间没水没电的屋子里,忍不住又是低咒,最后一丝好心情也被破坏殆尽了。
随手将行李搁下,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响了好几声,对方才有气无力的接听。「喂?」从清晰可闻的睡音听来,大概还没起床、
秦仲熙摘下太阳眼镜,唇畔露出一抹暧昧的笑意。「是不是昨晚做了什么把你累坏了?都几点了还在睡?」
「啊!」对方惊叫一声,似乎认出他的声音。「好小子,你终於出现了,我还以为你又临时决定不回台湾了。」
他一手揭开覆在皮椅上的白布,灰尘顿时漫天飞扬,引起一阵咳嗽。「我去向老师辞行,在他那儿多住了两天。咳咳……丁钰,你有没有认识的清洁公司?我这儿需要彻底的打扫。」
「对啊,我还在想你那里没水没电的怎么住人,可是又连络不到你。」电话那头的男人沉吟几秒。「我帮你问问看,你就先到饭店住一晚。」
「不用了,我想房间应该还可以睡,将就一下就好了,有事再call我。」关上手机,秦仲熙才打算提著行李上楼,却听见大门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脸色不由得难看起来,因为会找上门的,只有秦家人。
果不其然,率先进门的是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的秦守信一副学者的风范,嘴角的细纹下垂,显然不常笑,在他身后的是他的妻子梁玉珠,身为知名私立医院的副院长夫人,长年的养尊处优让她身宽体胖,看人时鼻孔自然的往上仰。
「仲熙,你真的回来了!我还以为嘉雯在跟我们开玩笑,快让大伯母看看你是瘦了还是胖了。」她装腔作势的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他,夸张的尖笑。「你真是越来越像你死去的爸爸了,父子俩简直像是同个模子印出来的。守信,你说对不对?」
秦守信轻哼一声。「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先去跟你爷爷请安?」面对不受教的侄子,他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他会想看到我吗?」每次都闹到不欢而散,只差没气得他心脏病发作,还是别见的好。
「你毕竟是他的孙子,他当然想见你了。」梁玉珠投给丈夫一个眼色,忙著打圆场。「仲熙,你爷爷不让你去学陶艺也是为了你好,这个时代,有哪个艺术家有本事赚大钱,他是怕你将来过著三餐不继、穷困潦倒的日子,那就太对不起你死去的父母了。」
他扯了扯嘴角,两手环胸的嘲谑。「我看他是怕我丢了他的脸,堂堂的秦家人居然不当医生,跑去玩泥巴,既没出息,又不务正业,简直丢人现眼。」这些台词他都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
「你知道就好。」秦守信口气转硬了。「现在马上跟我走,你爷爷有事要跟你商量。」
秦仲熙嘲弄的笑了笑。「跟我商量?他是秦家的太上皇,有什么事一向是他说了算,哪懂得什么叫商量。」这话若传出去,真会笑掉人家的大牙。
他沉下脸训斥。「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说错了吗?麻烦大伯父回去跟他老人家说,不管他跟翟家达成什么样的协议,要我娶翟嘉雯免谈,我是不接受威胁的;若他真的喜欢,我倒是不反对他再娶,反正奶奶早就不在,他的晚年确实也相当寂寞,只要他的身体受得了,就不必客气了,就当是我们这些子孙孝敬他的。」
这番没大没小的话语让秦守信为之气结。「你……你真是目无尊长!」
梁玉珠抽搐几下脸皮,硬是挤出假情假义的笑脸。
「仲熙,嘉雯有哪一点不好了?她人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得没话说,家世背景配我们秦家更是绰绰有余,不用说她也曾救过你一命,哪个男人不想娶到这样的老婆。」意思就是他不知好歹。
「就算她救过我,我也没必要以身相许,总归一句话,我是不可能娶她的,你们的如意算盘不要打到我身上来。」他不留情面的下逐客令。「不好意思,我刚下飞机,想要休息一下,就不送你们出去了。」
秦守信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好歹他是个长辈,也是堂堂的副院长,在医院里有谁见了他不鞠躬哈腰,唯独这个侄子总是给他难堪。「你也不想想,你爸爸生前可是个有名的脑神经外科医生,而你才读了两年医学院就不念了,一天到晚只会跑到莺歌跟人家鬼混,你难道想让他蒙羞,在地下也不能瞑目吗?」
这辈子他最痛恨有人拿死去的父母来压他,不过无妨,他照样见招拆招,「大伯父,你太不了解我爸爸了,如果他还在世,绝不会勉强我做不想做的事,而我妈更不用说了,她从小就教导我,不要在意别人的想法,只要做我自己。」
「哼!简直是对牛弹琴。」秦守信下不了台阶,不禁老羞戎怒。「还愣在耶儿干什么?走了。」
梁玉珠面有难色。「可是爸爸那边……」
「个然你自己留下来说服他。」说完,转头就走,连一秒都不想多待。
为了让丈夫登上院长宝座,梁玉珠不得不硬著头皮面对侄子。「呃,仲熙,大伯母也是为了你好,可怜你爸妈早死,让你养成独立的个性,凡事不用我们操心,不过我跟你大伯父总要多替你的将来设想。」
他听了只觉得虚伪得想吐。「谢谢大伯母的好意,不过,还是请你把这份关心用在大堂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