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遇到这种情况,她的应对方法是舞剑、舞刀、打拳。但在这里,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不该会这些!
她感觉到自己是一只被囚禁的小鸟,但笼子的门没关,她想飞出去,却又怕飞出去。
她紧紧握住拳头,恼怒自己变得这么软弱,实在太不像她了。
“秦可风呀秦可风!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不能再拖延了,你不能因为一个男人就把你的人生弄乱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够了!她该走了,是时候了。
“你在做什么?”
她猛转身,看到朱见云翩翩伫立在雪中,才刚下定的决心又动摇。
她真的很想永远待在他的身边。但,不行,还不是时候!
“天气很冷,为什么不回屋里歇着?”他靠近她。
她若有似无地远离他,“我在想事情。”深怕太靠近他,会让她又改变心意。
“想什么?”他觉察到了,但什么都没说,只是停住脚步,看着她孤单的身影。
“我在想……该是我回家的时候了,爹娘他们一定很担心我。”她心虚地偏过头,不敢看着他说谎。
“我们可以一起回去啊!”他觉得她在隐瞒一些事。
她摇摇头,“我必须独自回去。”
“让你一个人面对责难?不!身为一个丈夫,我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态度坚决。
她浅笑道:“身为一个丈夫,你还有很多事情不知道。”
“那么告诉我。”确实,除了她的身体外,他对她几乎一无所知。
“我会告诉你,但不是在现在。”她颇感无奈地说。
“那么是什么时候?”
“在所以的事情都解决后,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一切。”如果她还能活着回来找他的话,她会毫不隐瞒的全告诉他。
他不喜欢这样,事情都解决后才告诉他,那他这个做丈夫根本帮不上她什么忙嘛!
“倒不如你现在就告诉我,让我们一起来解决问题。”
她摇摇头,“这事我必须自己解决。原谅我。”
突然,她朝他走近,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露出真心的微笑,“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我真的爱你!”
说着,她献上她的热吻。
他接受了她的热情,可他仍能感受到她的心正逐渐离他远去。
他把她推开了些,“可风,我是你的丈夫,有什么心事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
他企盼她能对他展开心房。
“我唯一的恐惧是你会恨爱、会气我,永远不肯原谅我,在你知道一切之后。”她揪着心低诉。
如果是以前的他,或许会气一辈子,但现在,他已经领悟到每个人都会犯错、都渴望被原谅,而憎恨和气愤是人生最可悲的负担。
“不会的,没有什么事是值得恨一辈子、气一辈子的。”他柔情地抚她的粉颊。
她微笑以对,好感谢上苍给她这么一个怀有宽厚心肠的丈夫。
“抱我回屋里好吗?我觉得我的脚好冰,似乎……走不回去了。”她撒娇地请求,因为她知道这可能将是她最后向他撒娇的机会。
他没再多说什么,把她抱起来,稳健地往屋子里走去。
那一夜,他们的缠绵依然激烈,但在筋疲力尽后,她却没像以往在他怀里安稳地沉入梦乡,她睁着眼,直勾勾地看着他沉睡的容颜良久良久……
然后,她走了,悄悄地走了。雪地上留下一行足迹,却迅速的被缤纷的大雪淹没,就像她来的时候,不着一丝的痕迹……
第四章 是喜是悲
深院静,小庭空,
断续寒砧断续风。
无奈夜长人不寐,
数声和月到帘栊。
——《捣练子令》·李煜
绝峰,丛山群中一孤绝,绝峰入云不见顶。
自从她十岁入山拜师,到现在也有十多年了,这十多年来,她日夜的苦练武艺,为的是什么?只为了——报仇!
一个才不过认识月余的男子不该打乱她的计划!
她抬头向上看,师父、师娘和师兄正在顶上等着她的归来,她绝不会让他们失望。
提一口气,纵身往上,不过须臾时刻,她已来到峰顶。眼前的几栋小屋仍如同她离开时那样。
“徒儿,既然回来了,就进来吧!”一苍老沉稳的声音传来。
美梦,该结束了。她深吸一口气打开门,迈进小屋。
她的师父骆一天斜坐在炕上吸旱烟,那双鹰眼斜睨了她一眼,“怎么样?解决了吗?”
她点点头,“是的,他已经还俗了。”
“办得好。”他并不打算询问她是怎么办到的,他一向相信这个徒儿的本事,只是不怎么苟同她想要复仇的心思。
“那么,你现在应该知道为什么为师的要你让他当不了和尚吧?”他突然问。
她摇头,对她而言,什么原因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至于中间的过程和起因何必多费心力去知道呢?
师父曾说过,这的她的缺点,但她不这么认为,她只是不喜欢麻烦而已。
“你知道你师娘是个佛教徒八?”而且还非常虔诚,每天吃斋拜佛,让他这个丈夫受不了,宁愿远远的另建一个小屋住,也不想每天听念佛的声音。“他要是知道你要去杀和尚,铁定不会饶过我。”
她有听没有懂,“我为什么要去杀和尚?”
骆一天摇头叹气,“你明明复仇心切,为什么却一点都不知道你仇人昶王的近况?”
“因为如果我知道了,那么我会不顾一切的过去杀了他!”她一提到仇人,便心情激动起来,说得咬牙切齿。
“嗯!”这他可以了解,“所以,为师的就一直帮你注意,发现昶王在五年前……”
他顿了顿口气问:“我说徒儿,现在你确定要听吗?”
她点点头。
“那么你就仔细听清楚了。”骆一天清了清喉咙,“昶王在五年前出家为僧去了。”
“哼!他配吗?”她咛道。
“这就要问你了,他当和尚的模样像和尚吗?”骆一天不答反问。
为什么要问她?突然一股不安的预感向她笼罩过来,难道是……不,不可能!
“我……我怎么会知道?”她将问题丢回给师父。
“你应该知道,因为那个‘晓过’大师就是昶王啊!”骆一天答得理直气壮。
什么!?她脑袋顿时轰轰作响。不,不可能!师父一定是在开她玩笑。
那个恶魔怎么可能是仁慈宽厚的“晓过”?她怎么样也没有办法把两个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一个残酷,一个仁慈;一个狂妄,一个谦虚;一个嗜血,一个怕血……
不,他们绝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师父,你别开我玩笑了。”她苦涩地干笑,心里不禁想到李央那些人,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普通人家的仆人。还有,晓过说过,他曾经当过“权贵”,曾经犯下严重的错误……难道是真的?泪水不自觉的滑落,她好怨、好恨、好恼!
“师父……告诉我,你说的不是真的。”她心痛如绞地要求,天哪!千万是不真的啊!
骆一天惊讶地坐正,表情不由得严肃起来,“难道你没有认出他来?”
她缓缓地摇头,她怎么会料到残酷的昶王会去当和尚?
老天爷真是太爱捉弄她了,安排他们相见,却让他们成了夫妻!
“师父,为什么你不是告诉我……为什么?”她尖锐地呼喊,整个人陷入绝望的深渊中。她永远不能原谅自己,她竟然跟仇人上床,容许他在她身体里进进出出……想到这里,那些跟他亲密热情的夜晚就变成了场又一场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