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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皇族不都是那个模样,至少他不会乱杀无辜,借以取乐。

  可十年前,突然一切都变了!

  爱出门耍锋头的昶王不再爱出门,近五年来,他几乎都躲在王府里,谁也不见,啥事也不管,只吩咐他的属下要多做善事,举凡造桥铺路、赈灾救贫都有他的一份。

  现在,他以仁义闻名,就像印证了佛家说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哼!”坐在二楼的雅座的朱见云低哼一声,不以为然地浅酌一杯酒。

  身后的李央不明就里地靠近他。“主人,你怎么不高兴?这说书先生可是在夸你呢!”

  “世人就是如此,当你做了一件好事,就忘了你之前所做过的坏事;或者当你做了一件坏事,就忘了之前所做的好事。”他感触颇多地说。

  “主人,属下还是不明白你有什么好不高兴的?”难道要老百姓骂他吗?

  他不怪李央不明白,有时候连他自己都糊涂了。

  不过他可以确定的是,他还没办法原谅自己,那些被他冤杀的人也无法原谅他。

  所以,他日日夜夜梦见冤魂来向他索命、梦见血染的大地,他手上握刀砍过人的感觉是那么的清晰……这些的他,还不够资格被原谅啊!

  这样的心情,他无法对李央说清楚,只能落墨地摇摇头,又喝下一杯酒。

  他被属下们骗回洛阳已经有半个月,依旧等不到可风的出现,难道她没回到凄凉山,没乘上他刻意为她安排的车辇前来吗?

  还有,她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离开他?

  好多疑问压在胸里,他想问问不出口,也无人可问。

  没有她在身边的夜晚,他的噩梦更多、更血腥了。

  “主人,你看,那不是夫人吗?”李央突然出声唤道。

  像被雷电击到,他低头往下一瞧,是的,那个失魂落魄带着剑的女子,正是他的爱妻可风。她憔悴了,也变瘦了,脸色苍白得不能再苍白。

  这段日子,她到底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咦!剑?

  “主人,我去带夫人上来。”李央兴奋地道,或许夫人回到主人的身边,主人便不会整日愁眉不展。

  “等等!”一个念头闪过,他阻止道。

  秦可风失魂落魄地找了张桌子坐下来,把剑往桌上一放。

  “这位姑娘,你要点什么菜?”店小二客气地迎上来。

  她咬着唇,想到昶王府就在眼前,她就要亲手杀了他!“我要……红烧鸡、卤猪脚、清蒸鱼……”他不喜欢吃肉,她就偏要吃。

  但等到菜色上桌,她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看着满桌的大鱼大肉,她还有一种作呕的冲动。大概是肚子里的孩子在作怪吧!

  她忍住想伸手抚摩肚子的冲动,却听到说书先生在说——

  “所以各位,昶王现在可是个大善人,我们就忘掉过去的一切,睁大眼睛瞧清楚他接下来会做什么好事。”

  台下掌声热烈地响起。

  她却听得异常火大,一手重重地拍在桌上,“这位先生,你的家人大概没被昶王加害过吧?”

  说书先生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没错,难道姑娘曾亲身经历?”

  她冷笑道:“昶王现在变成一个大善人又如何?他弥补得了那些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百姓吗?”越说她越激动,“不,他不能!他做得再多都弥补不了、念再多的经也没办法赎罪!”

  朱见云直瞅着她,虽然她没有承认,但从她的语调、表情,他可百分之两百确定她一定也曾遭受迫害。

  “这位姑娘,昶王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害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一定是误会了。”

  说书先生仍为昶王说话。

  “误会?”她冷笑以对,事实是怎么样她最清楚,因为她就是受害人。“不是误会,而是你们瞎了眼睛、看错了人。”

  说毕,她拾起剑、丢下银子,转身就走。

  “奇怪,夫人干嘛说你的坏话?难道她不知道主人是谁吗?”李央嘟囔着,回过头一看,吓!他主人的那张脸阴沉得可怕,他马上陪着笑脸说:“夫人怎么会不知道,主人的信上写得很清楚嘛!”

  “李央,暗中跟着夫人,看她落脚的地方。”朱见云丝毫不理他的喃喃自语,冷声命令倒。

  “为什么?夫人难道不回王府吗?”李央颇为讶异。

  “罗嗦,叫你去就去。”他心烦意乱地喝道。

  “是!”李央只好摸摸鼻子,领命离去。

  李央走后,朱见云独自饮着酒,回溯那些不堪回忆的过往,企图在漫天的腥疯血雨中找出跟“秦可风”有关的讯息。

     

  “王爷,我不知道王妃是怎么办到的,反正我一眨眼,她就不见了!”李央哭丧着一张脸,回府跟主人报告他任务失败的经过。

  “对不起,都是属下无能。”

  “不是你的错。”朱见云摇了摇扇子,漫不经心地说:“下去吧!准备几样素菜,我想在园子里赏月。”

  “在这么冷的天?”李央觉得不可思议,天气这么冷,任谁都不该有赏月的兴致呀!

  但他点点头,“是的,我想多看看沐浴在月光下纯净的大地。”

  李央这下更不明白了,他的主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诗情画意?可纵使他心存疑惑,仍恭敬地遵命。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李央说完,便退了去。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往事如云烟,抓不到、摸不着,却铭记在心底,怎么磨也磨不去。

  秦可风,他勉强记得这个名字,应该就是当年在秦家村外的小姑娘,他杀了她爹,且是一刀砍过她爹的身体,一分为二。

  天哪!这是怎样的孽缘?

  她知道“晓过”就是昶王朱见云吗?

  他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他只是很难过他竟是他妻子的仇人,而且深深地伤害了她!

  一杯浓酒入喉,看着冷月映照着树上的枯枝、屋檐的白雪,天地一片冰冷,而他的心也冷得毫无温度。

  如果……时光能倒回,那该有多好?如果,他的改变能更早些……

  无奈覆水难收,他纵有再多的懊悔也于事无补。

  “好雅的兴致啊!”

  是可风的声音,是他企盼多日的声音,但这声音却充满了苦涩。

  他缓缓地转头面向她,“你终于来了?”

  在这时刻要维持淡漠的表情并不容易,但他做到了。

  看着站在月光下的她,很美,却是种凄凉的美。

  她眼神复杂地瞅着他道:“你不问我怎么进到你这戒备森严的王府吗?”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来了,来当我的妻子。”他希望是,但他知道答案绝对会令他失望。

  她笑了,但那笑容好冷,比哭还要凄苦。“妻子?我但愿你不要记得那件事,我跟你之间,从今天起——恩断义绝!”

  她迅速地拔出佩剑,剑锋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森冷的光芒,“你是我的仇人,或许你不记得这么微小的一件事,但我记得,我活着的这十几年来,无时无刻的记得……”她说得激动,握在她手中的剑微微晃动着。

  “我记得,你是秦家村的那个被追落水的小女孩。”他冷静地回答。

  “哼!那你还记得你大刀砍过的人是谁吗?是我爹!”她咬牙切齿地道。

  他落寞地点头,“那时候,我年少不懂事,把人命看作……”

  “这不是一句少不更事就可以了事的!”她恨声地说。

  “是的,的确不行……所以,今天你是来杀我的吗?”他苦笑着。

  曾经那么浓情蜜意的夫妻,一旦怒目相对,就只能刀剑相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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