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再朝门口移动一步,我就马上死在你面前。”
“远流……”想不到任何问题都难不倒的伊黎,面对眼前状似疯狂的皇远流居然会感到手足无措。
“流!
因皇远流那一声声狂乱的叫喊,而和守卫、佣人们赶到前院的皇亮子,被小儿子这不要命的举动吓得倒抽~口冷气。
“你这是做什么?快点把碎片丢掉!
他咬着牙,坚决道:“不!除非水儿留下来。”
皇亮子不解地注视伊黎,“水云?”
“家里出了点事,我必须赶回去处理。而远流却误以为这是我打算离开日本一去不回的借口,怎么也不肯让我走。”伊黎简单地说明。
皇亮子了解地点头,既然如此,她也不好意思为难人家。
“流,水云是真的有急事,你就别任性了,把手上的碎片给我。”皇亮子伸出手,逐步朝皇远流接近。
皇远流一步一步往后退,“不要过来!”
他生怕一个不小心,手中的武器就会被母亲抢走,更加使劲握住碎片。他这一使劲,锐利冰冷的碎片,再度无情地刺人他掌心上的伤口,鲜红的血液不断自他的右掌心涌出。
皇亮子焦急地跨前一步、随即又因皇远流眼中誓死如归的认真神情而退回原处。
“水云只是回去一阵子、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她一双圆睁的杏眼紧盯着他的右手及咽喉,怎么也不敢放松。/_
皇远流死命地摇头,“不!水儿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你不知道,水儿一直在等待这一天的来临,她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流!”
“远流!”
“皇少爷!’
“小少爷!”
他拼命摇头的疯狂举动、让在场除了盖法以外的人惊呼上前,生怕一个不留意,他便教手中的碎片给割了喉。
“不要动!”皇远流大喝一声,缓缓倒退到无人的玄关。“谁都不准过来。”
他一双满载伤痛的深情瞳眸紧紧锁住前方的伊黎, “我知道水儿想回义大利,一直都知道。水儿讨厌学校、讨厌上课、河厌和同学相处……讨厌和日本有关的一切!”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不自觉地浮现一层水雾,“我每天总是战战兢兢的,唯恐有一天你会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消失了。你不知道,每当你抬头仰望天空或陷人沉思的时候,我有多恐惧;更不知道我多怕从你口中听见,你不想或不该侍在这儿的话。在你否定这个国家的一切的同时,也否定了我的存在,因为我是日本人。我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但我是这么真实地在你面前,可是你却看不见我……”他觉得双眼灼热刺痛得紧,眨了下眼,浪水随之滑落。
伊黎听得为之动容,她从不知道远流竟是以这种心情待在自己身边,想不到她的存在竟会带给他如此大的恐惧与伤痛。
盖法不明白周围为什么笼罩着哀伤的气氛,好奇地询问身旁的贝丝:“怎么了?”
贝丝暗自拭泪,无言地摇头,情绪激动得无法言语。她着实为皇少爷的痴心,和注定不可能会有结果的恋情心疼。
“明知道你会注意到我,是因为‘皇’这个姓氏,你会待在我身边、耐心地由着我任性,也全都是为了相同的理由,可是我不在乎……”他的心好痛啊!“我不在乎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子,就算只是别人的影子,我也不在乎……只要你待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远流……” 她突然好想抱抱他,他为什么会有 “自己是别人的影子”这么奇怪的想法?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就算是双胞胎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呀!
“不要过来!”皇远流戒备地再过一步,“我知道你迟早都会离开,但不能是现在!不能……”他的情绪已经到达崩溃边缘,“我有预感,你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因为你讨厌我所生存的国家、讨厌日本、讨厌这儿所有的一切!”她被加藤一惠欺负时所说的气话,他始终牢记在心底。。
“我不走了。”伊黎平稳地开口。
她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惊讶,”只有听不懂日文的盖法感到莫名其妙。、
“骗人!’惊诧良久,皇远流选择不相信。
“是真的。”伊黎晶亮的眸光找不到一丝迟疑。
“二小姐!”贝丝讶异地以母语叫唤。
“怎么了?”盖法不明白地问。
“二小姐答应皇少爷要留下来。”贝丝回答他。
“是吗?”盖法深深凝视伊黎的背影,脸上平静的表情与贝丝大相迂庭,他不相信她会弃大小姐于不顾。“二小姐一定有她的想法。这件事我们就任二姐自己处理吧。”
“远流,”伊黎目光无比真诚地凝视他,“当初我所说‘讨厌’之类的话,只是我在气头上说出来的气话而已,我并不是真的讨厌日本。如果今天我是被送到其他国家,那么,我所讨厌的地方就不是这儿了。你懂吗?”
皇远流睁大不敢置信的双眸,任由她一步步接近自己。伊黎走到他跟前,不急着抢下他手中的陶瓷碎片,只是轻柔地忧上他悲伤脆弱的面容。
“我没想到无意中的言行,竟会对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而她的存在对远流来说是更大的伤害!“我从没把你当成别人的替代品,在我眼里,你就是你,你就是皇远流,不是其他人。”
她的话仿若和煦温暖的阳光,逐渐进人他晦暗冰冷的心“水儿……”、
她拭去他再度滑落的泪“别哭。”远流的泪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罪人,“对不起。“她确实有道歉的必要,不论是为自己错误的出现,无意中伤害他的言行,或是待会她所要做的事情。。
皇远流动容地咬着牙,缓缓摇头。
伊黎贴近他,搂着他的身子.在他怀中细声道.“我不走了,我答应你留下来。”只是暂时。她在心底补充。
“水儿!’皇远流丢掉手中的碎片,紧拥着他不惜以性命相胁的宝贝,激动万分。
伊黎不断轻拍他的背安忧,以义大利文道:“盖法,想办法弄一颗强效安眠药给贝丝。
“这……”盖法面有难色,临时要他到哪儿变出一颗强效安眠药啊?
“这种事情你应该是驾轻就熟才对。”伊黎恨恨地咬着牙道。她可没忘记让她来到日本的罪甩祸首是谁。 “顺便准备一个医疗箱给我。”
伊黎的讽刺让盖法羞愧地垂首,“是。”
“贝丝,我要的东西你应该知道怎么处理吧?”
贝丝以眼角余光偷瞄正戒备地注视着他们行动的皇远流,点头道:“知道。”旋即领着盖法离开。
瞧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皇远流好奇地问:“他们要去哪里?”
伊黎离开他的怀抱,轻声回道:“虽然我不走,但贝丝不能留下来,她还是得跟那位来接我的人回去。”
皇远流不疑有他,频频点头。只要水儿不离开他,其他人的去留他没兴趣多问。
她举起他受伤的右手,“我看看你的伤。”
只见两道又深又长的伤口,一道划开了掌心,另一道则横过四只手指头。伤口很深,血也还没止住,伊黎却不急着帮他处理——在她眼里这种伤勉强只算是小儿科,这点血对身强体健的皇远流也不会造成生命威胁。
“多少人费尽心机想要延长有限的生命,而你却这么不懂得珍惜。”她不禁感叹。“不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