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啊,文海静!再不呼吸你会死的!”海静脸上烧烫烫的一片,她猜想占自己的脸大概已经涨红了,再过不久,也许会因为严重缺氧而转成青紫色……
“别看了,不要再看了!你不准再看下去了!”她的大脑反复的告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在意。
你有什么资格管他?
你以为你是谁?
你文海静是他的谁?
侄女……她心痛的、无声的回答自己。
海静晶莹的泪滑下她粉嫩的颊,猜想这叔侄的身份,大概就是自己最最悲惨的下场了吧。
然而,上帝对她的折磨还不尽于此——
悲剧,总发生在最难预料的时刻。
* * *
鲜血玷染了纯白的幸福婚礼。
“碰碰碰!碰碰!”
抢在教堂祝福的钟声前,由新娘准备室里传出的刺耳枪响震碎沉寂。室内,参加婚礼的男男女女开始交头接耳的讨论这极不寻常的声响。
“那……那是枪声吗?”
“难不成是放鞭炮啊!”
“声音好像是从新娘准备室里传出来的……”
“大概是德翔终于知道文家那个不把男人当人看的极道之妻欠教训吧,终于发挥男儿本色,准备在进洞房前给她好好上一课……哈哈哈!”
参加观礼的宾客都熟知新郎爱开玩笑的个性,在一阵不可思议的震惊过后,他们不太当一回事的调侃道。
想破坏高阶警官和极道之妻的婚礼,那还真需要向老天借胆才行吧!
“那是……枪声吧?德伦,你不去看看吗?”女人不解德伦为何还能一派轻松自若的模样,她紧张的推推他。
“没事的。我大哥向来爱胡闹,这一次,大概也只是在开玩笑。”德伦不在意的继续他的游戏。
的确,没有尖叫声的枪响,毕竟缺乏说服力,而且早在进礼堂前,德翔就说过今天要给他一个“惊喜”……难不成,就是这“狼来了”的玩笑?
“妈咪!”但海静可不这么想,她不敢想象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只是拔腿狂奔向传出枪响的房间。
她必须亲眼确定他们没事才能放心。
“啊”在经过长廊时,陡然感觉到自己被凌空抱起,她尖叫出声,愤然抬首,一双水眸对上那对锐利的让人心慌的琥珀色瞳眸。
“该死,小心!”一翻身,德伦抱着轻如鸿毛的她躲到柱子后,在不可能中闪过一颗子弹,为了保护她,却也牺牲了追缉刚刚自窗台逃脱的持枪男子的契机。
天,这个玩笑真实得大过诡异了吧!
“这该死的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愚昧的小鬼永远这么让人操心!要不是刚才他不放心的跟在她身后,这会儿,她可能已经沦为枪下亡魂了!
“你就不会小心一点吗?笨小鬼。”忍不住的,他过分严厉的斥喝她。
“你没事吧?”感到她擂鼓般的极速心跳几乎是贴合着自己的胸膛跳动着,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难测。
他热呼呼的呼吸喷拂在她的小脸上,性感的丰唇距离她的樱桃小口,只有那邪恶、诱人的一咪咪距离。
海静心有余悸的瞪着深深嵌入柱子里的弹头。又惊又怕的情绪交融了对他疯狂的爱意。
“是谁,那个人是谁?为什么开枪?为什么要杀我……”回视那张邪美到令人哽咽的俊颜,他的目光轻易让她的脑袋拧成一团浆糊,但这会儿,母亲的安危还是比较重要的。“妈咪和德翔哥还在里面吗?我……我、我们得去看看他们……”
德伦放开她,任她凹凸有致的曲线极慢、极慢的滑出自己的怀抱。“德翔哥?你不是该改口叫爸爸了吗?我呢,你也要叫我叔叔了不是?”
“我……我不知道……”海静被他的冷嘲热讽刺伤,慌乱的逃开他的控制,奔向母亲所在的房里。
他不知道自己的语调干嘛这么酸涩,这样冰冷、反讽的语气对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明知这场利益结盟的婚姻,并不是她主导的,但德伦就是难以忍受这样的“家庭”!
一个令人瞩目的混血儿,生在伪善的政治世家,本来已经是个该死的悲剧了,偏偏他还这么反骨,行事作风就要标新立异、处处败坏德家的“家风”……难怪全家除了大哥,没人受得了他!
但,无所谓,德伦才不在乎那些伪君子对他有何看法。
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能赚到生命里的第一个一百万美金,他靠的,除了运气,还有更多的努力。世上没有任何成功来自偶然——在他胼手胝足、流血流汗的创造他的王国时,他惟一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回来认祖归宗,不过是为了圆他苦命母亲的遗愿,和报答长兄如父的大哥多年来对他精神上的关怀,只有那群该死的老家伙才会以为他是贪求德家的钱财才回来。
哼,可笑!这些目光短浅的糟老头,就像一群饿狗盲目抢食人人厌弃的鸡肋,还以为所有接近的人,都是不怀好意、别有居心!
他们这种人,注定了一生就只能困守在这座小岛、一生就只能争食这碗里愈形淡薄无味的残羹……
飘流异乡二十年,德伦早已学会了不对任何人、事、物放下感情,除了母亲之外,他在乎的,只有他那单纯、正直得近乎怪胎的大哥。
说实话,他认为海静的母亲选择大哥为改嫁对象实在是一项错误,他这仁人君子的大哥,就连玩弄家族里最擅长的政治游戏,都比不上那些矫情的小人了,又怎么有能力投身黑道、保护她们母女?搞不好,他还需要那强悍的未来大嫂保护?!
即使如此,德伦还是暗自羡慕这样的大哥。
他的大哥是这世上不可多得的奇珍异兽,三十好几的大男人了,还能保有这样的赤子之心,从不讳言表达自己情感的单纯、热情……
而他呢,不过二十五岁,就丧失了所有对人生光明面的信赖和憧憬……这算失败吗?
但,就算失败,又有谁拯救得了他?
德伦怀疑的苦笑、摇头,跟着海静织美的背影走了过去。
“啊——”突然的,房里传来海静的尖叫声。“救、救命啊!”
德伦心里一惊,来不及辨识那慌乱的情绪起源为何时,便以闪电般的极速赶到了海静的身边。
“你没事,这……这见鬼的是怎么一回事?一直到他将她搂在怀里、确定她并未受到任何伤害后,他才注意到室内的血腥、狼藉——
一切都是真的?!
血……鲜红的印渍染遍雪白墙面,德翔跌坐在地,他紧紧拥着怀里已然昏厥的新婚妻子,痛苦的喘息着。
“救、救命啊!快点叫救护车!”海静挣开了德伦的怀抱,颤颤的走向她的母亲。“妈咪……妈咪……不要死啊!”泪眼已然模糊。
“别……别碰她,海静,她受伤了……不要移动她。”德翔焦心的挡开海静的小手。“德伦……”他唤着,急促的呼吸显示他正承受着剧烈的痛楚。
火速以电话联络119之后,德伦来到他们身边。
“大哥,”他蹲下身子,检视一脸苍白的德翔。“撑着点,救护车马上就到,不要放弃,为了你的女人撑下去。”
“来不及了……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我只担心她……”德翔挤出个苦笑,极轻柔的抚着身下的妻子。“别让她死,答应我,一定要救活她!然后,再帮我一件事……”
“大哥,别说傻话,你不要——”德伦未完的话被他强扯住他衣领的动作给截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