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剩下半口气,海静却仍能感觉到巧克力天使泣不成声的抱着她软绵绵的裸体哭。这个粗心的笨蛋,完全不记得先帮她盖件衣服——她甚至还有力气在心底抱怨。
用尽最后一分力气捂住他的唇,海静不想在意识不清的这时听那句最重要、最重要的话。
“天使……都像你这么帅的吗?”缓缓睁开了迷雾般的眸,海静望着他满脸的泪,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前所未有的干哑。“我要先走一步了……约好 ,我要到天堂等你……”
她记得天堂在哪里了……
天堂在有爱的地方。
其实,她知道自己是幸福的。
有人可以为了她失去理智、不顾一切的去爱,有人可以为了救她、劳师动众的严惩欺负她的混球,爱人和被爱,幸福的她可以同时拥有……看来,她是该瞑目了对吧?
“对不起……对不起,海静,我早该告诉你的——”
德伦什么都听见了,为了破坏这扇该死的门,他们在外头等了几乎一生一世那么久,他听着海静的话,回想起许多许多往事,想起了他可怜的母亲,和孤寂的童年记忆……却不再感到撕心裂肺的痛楚。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在她的温暖的爱里,那些恶梦已经不能再伤害他了!德伦不知不觉的失声痛哭,他该死的深深爱着这个勇敢的小天使!
他好想亲口跟她说“我爱你”!
只感觉到他温暖的怀抱,头一次这么呵护的、眷宠的包围着她,但是德伦的哭泣,她再也听不见了。
对海静来说,这样才是最好的吧,因为……
爱过,就不要说抱歉!
第十章
交大医院 太平间
冰柜、墙壁、病床、担架、制服……甚至看守人员的脸色,都是清一色肃穆的白色世界。
向来充满寒气的太平间,在这热死人的夏季傍晚,突然传出一句爆炸力十足的咆哮。
“什么?”德伦脸红脖子粗的对着手机鬼吼鬼叫。“人跑了?”
“安静一点,你再叫下去,不只要赶跑了医院的病人,就连死人都要给你吵醒了!”连羿忍着笑意,从海静的病房窗口眺望一脸狼狈、在大太阳下抱着一大袋海静指定要制造“消暑气氛”用的干冰的德伦。
“你说海静跑了是什么意思?!”德伦扔下手上这袋不知躺过几具死尸的干冰。“别笑了,快说!”
“她说她心情很闷,要出去逛逛,不过刚才我巡房时,听我老婆讲海静说要好好考虑一下跟你的‘发展’。回医院疗养了大半个月,你都没提过什么情情爱爱、求婚告白的事,要是你再表现不好,不能在一个小时的时限内找回她,你很可能被判出局。”连羿轻咳了几声,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这是什么意思?玩什么生存游戏?我有听没有懂,她现在在哪里?我自己问她。”德伦的巧克力俊脸在大太阳下,仿似要被烤融了。
连羿看着手里被火焰吞噬的纸条——
亲爱的爹地:
整天躺着好闷唷!我先回家换衣服,一个小时后在PUB见喔!
P.S不要迟到,人家有小礼物给你唷……
爱你的海静
哼哼哼,耍人者,人恒耍之——连羿将海静拜托海凝转交给德伦的小纸条拿来点雪茄时,恨恨的想起当年德伦对海凝做过的“好事”!
“不晓得。”耸肩一笑,连羿踱步走向满脸不认同的爱妻。“你耍她那么久,也是时候让她发发小脾气了,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顺着她,让她闹闹没关系,省得你将来的日子难过。”
“废话。”挂掉手机,德伦焦急的想着刚休养好身子的海静会去哪里?
“音乐厅?不会,那小妮子比我还傲,向来看不起那些外来的和肖……表演会馆?也不会,最近待在医院,都没人找她啊……”要是有,身为海静“经纪人”的他怎么会不知道?
“心情闷、散心?难不成……”德伦拿起手机,按下一串号码,等待接通的时刻里尴尬得直咳嗽。
“我是傅烨,说话。”电话另一端传来极为冷漠的声音。
“傅……傅大哥,请问我们家海静有到你们晶烨酒店去散心吗?”德伦有礼的问话,差点把自己哽死。
“没。怎么?找不到老婆大人了?”傅烨的声音,多了一丝笑意。
“能不能请问一下……”德伦得掐着自己的脖子说话,才能让自己表现得如此谦逊。“你知不知道她上哪去了?”“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你上次打伤我右手小姆指的事——”
“猪头!”德伦在听见傅烨笑岔了气时,立刻挂断了电话。“哎呀,一个小时……城市这么大,我要怎么找才好?”“德伦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地方是绝不能漏掉的!
* * *
华灯初上,夜幕还未为繁华城市罩上朦胧黑纱,人们却已等不及要投入这罪恶的深渊里放肆、撒野、享乐。
时间不过是傍晚六、七点,东区深巷里的“WOMB”门外,早已聚满了大批等候入场的热情男女。
听着尚在准备中的PUB里传出振奋人心的音乐,不少人甚至忘情的跟着旋律款摆躯体。
对他们而言,只要能进得去全市最High、最多中外明星留连的舞厅——在闷热的街上苦苦等待个几个小时、甚至大半夜,都算不了什么!
“WOMB”,子宫——是极乐天堂、也是沉沦地狱,这里是母亲孕育生命的摇篮,同时也是无私的放任你堕落、荼靡的声色舞台。
来到了这里,你可以卸除所有的伪善、你可以摘下所有的信仰,在“WOMB”里,没有规则、没有纪律——只要你来寻欢、只要你来作乐。
听说,由于PUB主人的身份特殊,血腥、暴力、烟酒、毒品、色欲……一切的罪恶,在这里,都不再是禁忌。
这么夸张的传言……真的可信吗?
“臭小子,你干什么?!”飞驰的黑色宝马驶入成功改革之后的WOMB出停车场时,德伦冷硬的俊脸瞪向一个手拿一包白色小药丸,全身晃动得像中风的春风少年儿。“嗑药?在这里嗑药?看你拿这么多,你是准备在这里摆摊做生意了是吧!”
“放手喔,黑鬼!”有眼不识泰山的少年郎向德伦比比中指。“我大哥在东区很罩的,你不要多管闲事、挡着地球转喔……喂喂。”
德伦走下车,猿臂一伸像抓小鸡似的将瘦得皮包骨的小瘪三拽到水泥地面,一脚将整包的摇头药丸踩成粉末、倒进排水沟。“剩下的交给你们,查清楚底细,所有毒虫都不准放过。”
大老板——的老公亲自动手教训小混混,一旁的保镖当然不敢视若无睹。他们连声应是,在看见一百九十几公分高的德伦出手的那股狠劲时,他们完全可以理解没人敢接近标致如花的海静小姐身边三尺的原因了。
德伦前脚才踏进PUB,人见人爱的海静小姐心有灵犀似的随后赶到,再次轻易引起一阵骚动——
“人呢?来了吗?”下了车,她急切的问,语气里有一丝不安的情绪。
就在今夜,一定要逼他开口娶我!天使般纯美的小脸弥漫着紧张,海静轻甩了一下如黑瀑般倾泄在纤背上的长发,青丝滑开了初融春雪般的嫩白肌肤,露出银白色Prada刺绣小肚兜无从包藏的整个后背。
“三分钟前刚到。”保镖膜拜的目光在接触到海静的直视时立刻缩回,他低声回答,审慎的目光始终低垂,不敢亵渎眼前仿若天使的小姐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