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遥远,个性刚硬不温柔,又总是在逃。像这样的女子,为什么会紧紧抓住自己的心呢?顾惟军有时候也想不通。
他只知道,只要想到她锁著眉不开心的模样,就无法克制地想要拥她入怀中好好疼惜。他知道那坚硬的外表下,有一个多么纤弱的小女孩。
他永远记得,自己在小学五年级转学投效它队之后,某个练球的周末下午,他冒著被铁面教练痛骂的危险,偷偷跷头,跑回以前的学校。
旧时地依然如昔,体育馆里分配给他们棒球队的更衣室里空荡荡的,大家都去球场上练球了吧。十一岁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胞回来,只是在体育馆里乱晃,晃进更衣室又晃出来。
下午的阳光斜斜照在更衣室门口,小队员们的制服、书包等东西丢了满地,一个瘦瘦的身影正蹲在地上收拾。
“小桦?”他听见自己不太确定地叫她。
绑著马尾的她先是一震,转过头来,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直直瞪向他。十一岁小女孩的眼神,却可以包含那么多情绪--激愤,不屑,怨恨……
一向被叫“恰北北”、“男人婆”的教练女儿,此刻却不言不语,只瞪著他。让顾惟军背脊发凉,呐呐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然后,年稚的黎桦冲进更衣室,旋即又冲出来,把手上紧握的物事用力对著他丢过来。
他反射性地伸手去接,人手柔软……是一件洗到都褪色的球衣。
是他几个月前还穿在身上的,大兴国小队长也是第四棒,顾惟军的球衣。
“你走开!”尖锐而颤抖的童音下了凄厉的逐客令。随即转头入内,还砰地一下用力关上更衣室的门。
他永远忘不掉,那双黑白分明眼眸里的水雾之气,和声音里深深的怨恨。
回家之后,他不但被气急败坏的新教练痛骂,还被求好心切的父亲打了一顿。不过,骂得再凶狠,打得再残暴,都比不上那天下午的情景,让他一想起,心头便透著一阵猛烈疼痛。
在那一刻,他深深感受到,自己被赶出了她的世界。
童年的回忆在岁月之中褪色,却没有被遗忘。后来,他陆续听说黎教练举家离开了大兴,也听说过黎教练的太太抛下丈夫女儿与别的男人跑了。在他升上高中之际,完全失去黎家的消息。
直到大学……
在昔日同学赵伯敬等人口中听到黎桦的名字,顾惟军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待他亲眼看见那已然成长的窈窕身影,他那亟欲接近她的希望才又重新燃起。
而现在,她就在眼前。睡得如此酣沉安详,不像醒著的时候,在他面前,总是受惊小动物似的,尽力在抗拒,伺机就想逃开。
执起那不算细致但很修长的手,他的吻又从掌心,一路沿著手腕往上轻印。那股熟悉的肥皂清香蛊惑著他,黑暗中,他高挺的鼻厮磨著那细致的颈,轻轻亲吻。
沉睡之中,她似有意识地含蓄回应,健美光滑的手臂在叹息间圈上他的颈。
受到这样的鼓励,顾惟军克制不住欣喜与蠢动,灼热的薄唇一路往下,压在细致锁骨上,继续往下滑,胸前的扣子慢慢被解开,他的吻愈来愈火烫。
寤寐中,黎桦只觉得愈来愈热,她不安地扭动著,紧闭双眼,轻轻逸出似难受又似舒坦的吟哦……
大胆的吮吻和轻啃燃起一簇簇火苗,眼看就要失控。
“阿花姐姐……”
细嫩的童音再度在最不适当的时机响起!揉著睡眼的小甜赤著小脚,出现在黎桦房间门口。
一发现顾哥哥又在“纠缠”她的阿花姐姐,当场气得要命,圆亮大眼里充满泪水,她一撇嘴,可怜兮兮又不容忽视地坚持:
“阿花姐姐,我要尿尿!”
顾惟军埋首在温润丰盈问,不甘地痛苦呻吟。
小甜,你太过份了!他在心中呐喊。
黎桦却奸像有感应雷达一样,一听见小甜的哭声,马上惊醒。她弹坐起来,凤眼大睁,直瞪著面前苦笑连连,一面帮她整理前襟的顾惟军:
“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顾惟军帮她扣好扣子,俯身低低对她说:“跟你亲热,可惜被个小鬼打断了。下次继续。”
魅惑性感的低沉嗓音,加上暧昧至极的露骨话语,把黎桦讲得满脸通红。她恨恨地用力推开那太过诱人的精壮胸膛,回头狠睨:“你不要趁著我睡觉摸进来……占便宜!”
顾惟军双手一摊,一脸无辜:“刚刚是你睡在我的床上。”
“你乱讲!”
“是真的,你看球赛看到在沙发上睡著。那是我的床。”
“你……我不跟你说了!”说不过这个痞子,黎桦恨然放弃。她下床迎向泪眼汪汪的小女孩,好心疼地抱起她:“小甜乖,哭什么?”
“我要尿尿……阿花姐姐抱我去……”
“好,我抱你去。”
“你被这小女孩黏死了。”顾惟军在后面冷冷说。“有事干嘛不去找她自己的娘,也就隔壁房间而已。分明找麻烦。”
又是一大一小两双美目一起瞪他。小甜那双尤其愤恨。不过两岁多的小女孩自有武器可以对付可恶的大哥哥。
“阿花姐姐陪我睡……”她腻著黎桦撒娇,甜得让人骨头都发酥。
“好,我先带你去厕所,然后你来跟我睡。”
顾惟军又是一阵低低咒骂。这个可恶的小妖怪,总有一天,他会把黎桦带走,走得远远的,不管什么好事都不再让这个小鬼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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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秋阳正灿烂,透过百叶窗洒在办公桌上。桌前,一张清秀瓜子脸正肃穆对著电脑萤幕,看似专心地工作著。
不过,不管是放在滑鼠上的右手,还是拿著几份报告的左手,都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一双线条清楚明媚的丹凤眼,也定定注视著萤幕,没有移动。
“黎桦,你瞪著那个统计资料快二十分钟了,有这么难懂吗?”已经出去一趟又回来的韩医师抽了资料就要走,却忍不住在办公室门口驻足发言。“看不懂的可以问我,不过,那是你帮我跑的SPSS结果,你发现什么问题吗?”
被这么一说,黎桦才回神,很不好意思地赶快翻页,低头掩饰:“没事,我只是……在想一点事情。”
“在想你们顾大牌?”韩医师笑问。“他不是这两天又要飞过来了?真亏他日本、台湾两头跑。你也真狠心,老看你对他冷冰冰的。人家这么殷勤!”
黎桦板起一张俏脸,严正抗议:“他是来作检查!别人说就算了,韩医师你是他的主治,怎么也讲这种话。”
“我不是笨蛋吧!”韩医师大笑数声,然后有点遗憾似地说:“我的心上人也在台湾,她又打死不肯来看我,这样两地相思真的很痛苦。黎桦,有机会你还是回台湾去吧!我看顾惟军也很希望你回去的样子。上次还跟我聊到,他想帮你问看看有什么工作机会……”
“我的工作不用他担心。”黎桦尽力去忽视从耳根开始一直微升的温度,她还是板著脸冷冷地说。
“是,你大小姐不用他操心,是他自己受不了你不在身边,想要把你带回去,这样可以吗?”韩医师说著又叹了口气:“你要走了我就得重新找助理,想想也满麻烦的,不过坏人姻缘的话要下地狱,我看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