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之间比如履薄冰更艰辛;但她仍我行我素、为所欲为,浪荡的举动终令雷皓心寒了。
他干预了,他终于出手了,他派人“好好”地招待劳伦斯,并在当日将他吓得屁滚尿流地逃回法国了。
但对香蝶而言,少了一个劳伦斯,绝非世界末日,拈花惹草的目标四处有,劳伦斯又算得了什么?报复性的,她变本加厉地奸夫一个接过一个,且愈来愈明目张胆,丝毫不顾忌雷皓。
雷皓坐在总裁宝座上,却要忍受属下在他背后的指指点点。是以他痛下决心,决定在无损于老会长的颜面之下,与杜香蝶划清界线。
就在这时,管夙蜜走进了他的生活。
不是他没志气,只是会长对他恩重如山,他是不可能轻言与会长所锤爱的孙女仳离的,除非是香蝶先提起此事。
可香蝶却从不提“离婚”二字。之前,她的亲密男友亦曾对她要求要她离开他,但她就是不提,总是一笑置之;仿佛她既在意这个婚姻,亦不放弃游戏人间似的。
没有人会知道她的创伤、她的堕落,是在与雷皓成亲的第一年。
她是真的很想爱他,就如雷皓爱她一般。雷皓在她身边守候多年,那分深情她不是不明白,只是她的心中却已容不下一丁点的爱。
之前,香蝶对雷皓一直都是不愠不火的,对于雷皓炽热的爱恋也只回以淡然反应。香蝶有着冶艳的外表,却不代表她也存在着淫荡的内在。她的心里其实是厌恶宋秀眉笑来迎去的日子?她也告诉自己绝不会成为像母亲那样寡廉鲜耻的女人。
然而,一件残酷的意外却使她掉人万丈深渊,再也爬不出来。
那一夜,她摆脱了保镖的保护,想给雷皓一个惊喜,只身来到珠宝店购买一只纪念结婚周年的钻戒。
她将钻戒攒在手心,开心期待他欢喜与惊异的面孔。
谁知在经过公园的时候,竟发生了一件断送她明朗人生,改变她一生的惨事。
尾随在她身后不知多久了的歹徒,趁四下无人之际,歹念横生。太快了,快得令她简直无法反应。快乐的时光何其短暂,而痛苦却如狂风来袭,令她再也没有求生的意志了。
钻戒没了,也失了身,她的心如同槁木死灰、行尸走肉般。这事,她从未跟任何人提起,也没有人知道她曾经经历这样的创痛,但却以自残的行为来伤害自己。
她自杀过,却命不该绝;想法子残害自己,却总无法了结这具不想存续的躯体。更意外的是,她发现自己体内一直唾弃的行为苏醒了——她堕落,她变了。她放弃了自己,也放弃了雷皓对她的一片挚情。
她的突然改变,令雷皓一时之间调适不过来;她偏激的想法、凌厉的辞锋,在在伤害了他对她的爱。
纵使如此,他还是可以原谅她锋利的言辞;但她的行为,却让他一片沸腾之心日渐冷涸。
她原先是打算在十九岁那年要为雷皓生儿育女;然而事情发生后,她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作主,更遑论是延续下一代了。
雷皓每每提及关于孩子之事,她总以无心的严辞锐语重重地伤害他。她知道她已挑起战争,但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偏激,她是进了泥淖而不得重生了。
之后,她就有如花蝴蝶般的飞舞在男人间;而雷皓则得在她身后收拾一桩又一桩的烂摊子,以防老会长风闻其爱孙之恶行。他用心良苦地湮灭消息,而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变本加厉地放纵自己的行为;连他身边的属下、公司内的职员,都生冷不忌地勾引。这么肆无忌惮的荡行,着实令雷皓颜面无光。
雷皓在深觉无力重拾旧欢之后,他投降了;而香蝶也在来不及为自己的堕落辩解前,便香消玉殒、撒手西归了。
第二章
雅兰也只有他不在这个屋子里时,才能觉得呼吸顺畅、全身自在。想想来此也有两个月的时间了,不知妈妈过得好不好?雅兰好想念她,十多年相依为命的母女,一下子被分隔开了,那感觉是无比的痛苦。
她突然想起义顺哥他家有电话,便拨了电话。响了三声后,是丽花接的,她认得那声音。
“喂,丽花,叫我阿母。”
她忘了她已不是张雅兰,虽然习惯的海口腔还在,但那声音早就不同了。
丽花不客气地回以:“你阿母是谁呀?”神经病,没头没脑的一句,连对方是谁也不知道哩。
雅兰笑着说:“我是阿兰呀。”
没一秒,电话已挂断了,她还莫名其妙丽花的举动,但另一端的丽花已吓得魂飞去了一半,她怀疑自己是大白天撞鬼了。
她的举止引来哥哥义顺的注意。“丽花,谁呀?”
丽花死白着脸,面无一丝血色。“我接到来自……
地府的电话。”
义顺往她脑袋瓜轻拍。“你秀逗啦?什么地府来的电话,我看你是看多了灵异事件的节目了,去!”
义顺为了阿兰的意外,也是伤心不已的。这么乖巧的一个女孩子,就这么一命归西。那个天寿查某开车开得那么猛,一撞撞得他心仪的阿兰死翘翘,他不由得满口诅咒起那个杜香蝶。
电话再度响起,丽花只是瞪大了眼,双手直发抖,语音微颤地说:“又来了……它又来了。”
义顺才不信,猛然接起电话:“喂,要死你早点去死——”
不过对方却传来:“天寿囝仔,咒你老爸早死!”
义顺立即软下口气:“阿爸,怎么会是你?”他那口气比被人抓奸了更卑微。
耿父大斥一番后才归回正题,不过交代完话,又数落了他一番。
义顺在受气后也骂了妹妹一顿。
“全是你!乌鸦嘴,乱七八糟,害我被骂。”
当他兄妹二人吵得正起劲,电话又响起。他二人面面相觎,谁也不主动去接电话;一声、两声,直至第十声,电话还是有极耐性地响着。
被挂电话的雅兰不死心,又拨了几次,但彼端线路一直在使用中。这一回总算接通了,但对方又迟迟不肯拿起电话。她默数到十,终于有人接听了,这回她可是小心翼翼地要求:“麻烦帮我叫一下阿银嫂。”
义顺听对方的声音十分娇美,而且还要找他那无缘的丈母娘,也有礼地问:“小姐,你哪里找?”
雅兰只是简短地回答:“我姓张,麻烦义——”她一句义顺仔竟叫不出口,接着便说:“麻烦你帮我叫一下,好吗?”
她和善的口吻,令平日是个粗人的义顺也不好为难她。
“好,你稍等一下。”
雅兰心里默数着阿母何时会到,不久后——
“喂,你是谁?”母亲苍老沙哑的声音令雅兰揪起了心。
“阿母!”
在电话一端的银妹愣住了!这一句话她听了十八年,既熟悉,也遥远。她没忘两个月前阿兰临出们前,也是最后一次唤她的一句,历历犹言在耳……
银妹冷静下来问她:“小姐,你是谁?”
雅兰心好疼。阿母一句“小姐”,令她们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好远。
她强调:“阿母,我是阿兰,你的心肝宝贝阿兰呀!”
她是激动的,而银妹也激动地表示:“小姐,你不用打电话来安慰我这个寡母。”
“阿母,我没有,我真的是阿兰。你曾说过我是你一生中唯一的依靠,你说过——”
银妹泪如雨下……她是曾说过没错,但是她所说的人早已死去,在两个月前,一辆好大的车将她撞得血肉模糊。她的心肝不在了,她的宝贝也没了,她的世界、她的唯一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