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到底上不上来?」语气有点冲了。
「你的口气再温和一点会更好。」她不怕死的继续捋虎须。
「上、来!」
哦喔!生气了。「咳!这次就勉强凑合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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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追来了,真是好险。」
蜻庭将螓首从闇黑的街道拉了回来,两手圈在古观涛的脖子上。他的脚步平稳,背部又宽,好有安全感,让她想起童年时,师父背着她到处帮人卜卦算命的温馨回忆。每次她都故意假装走不动,硬是要师父背她才行,师父虽然嘴里会唠叨几句,不过还是很疼她,这种感觉真的很容易让人上瘾,直想赖一辈子。
「不过凶手到底是谁呢?」
他想知道的不是这个。「妳今晚跑去那儿做什么?」
「偷头发。」
古观涛停下脚步,侧过困惑的脸庞。「头发?」
「只要偷到那个姓王的狗官一根头发,施个简单的法术,我就可以让他不再找你们漕帮的麻烦。」她料准他不信,所以没解释太多。「不过有人早我一步把他杀了,这下没得玩了。」
「不管妳说的是不是真的,不准在我的地盘上搞一些怪力乱神。」
她一脸哭笑不得,很想把他的脑袋敲开,看看里头装的是什么。「你这人真是太死脑筋了,那个姓王的狗官这样压榨你们,你们下但不反抗,还一味的姑息,这样只会让他得寸进尺。」
「但是却能保住帮里所有兄弟的性命。」古观涛冷硬的说。「一旦跟朝廷为敌,妳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任何委屈我都甘愿承受,只要能确保大家的安危,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蜻庭不得不咽下已到舌尖骂人的话。
「你这么做,没有人会感激你的。」她有些替他难过。
他昂起刚直的五官,「我只是尽自己的本分,对得起良心,不需要任何人的感激。」
沉默走了一小段路。
「喂!」
「什么事?」
「我觉得我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讨厌你了。」蜻庭道出真心话,像他这么有原则又善良的男人,已经算是世间少见,真是笨得可爱、傻得可爱。
夜色中,古观涛脸色微窘。
「妳是个姑娘家,懂不懂什么叫矜持?」居然随便对个男人说出这种暧昧的言语,也不怕引人误会。
「矜持?那是什么?」她挑了挑眉,认真发问。「是一种咒语,还是符箓?或是经文?法术?占卜?」
古观涛额际青筋抽搐。「算了,当我没说。」
「跟你开玩笑的,我当然知道什么叫作矜持。」蜻庭吃吃的笑,很喜欢看他拿她没辙的样子。「所谓的矜持是用在自己喜欢的对象上头,既然咱们互看对方不顺眼,如果还跟你矜持,不是太造作了吗?」
他登时辞穷。「……反正我说不过妳。」
蜻庭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要比口才,你可赢不了我。」
「哼!」
她在肚子里闷笑到肠子都打结了,将脖子往前伸长,探过他的左肩,继续逗着他玩。「我说总舵主,你呀--」
怎么也没料到古观涛会正好侧过左脸,想听她又要发表什么高见,突然感觉到两片柔软的东西触碰到面颊上,瞬间一道电流穿过彼此的身体,两人同时间都愣住了。
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彷佛被点了穴般,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感觉起来好像过了很久,其实只有一剎那的光景,蜻庭率先回过神来,连忙将上身往后仰,脸上的温度不自觉的升高。「咳咳!刚才那只是意外,赶快把它忘光光。」
古观涛表情也狼狈的转开,「这还用说。」同样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不过那个轻吻却已经深深的烙印在脑海中。
「什么口气嘛!得了便宜还卖乖。」吃亏的人可是她耶~~
他低哼,「要不然妳想怎么样?」
蜻庭也哼了回去,「是不想怎么样,」
「那就好。」若她硬是要他负责,那可就头痛了。
怪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流窜,
「你怎么不说话?」太安静了,总觉得怪怪的。
古观涛口气有些不自在,「要我说什么?」
「说什么都好。」害她也变得好别扭。
「呃,妳除了妳师父,还有别的亲人吗?」古观涛转动僵硬的头脑,总算找到个话题了。
她很高兴把尴尬的气氛解除了。「没了,我是师父捡到的弃婴,从来没见过爹很长什么模样,师父是我唯一的亲人,可惜他跟阎王老爷报到去了,所以就剩我一个人到处流浪。不过我会抓妖驱邪,赚点小钱,勉强能养活自己。」
「原来如此。」古观涛不禁对她多了份敬佩和疼惜。也许不能怪她行为随便,说起话来疯疯癫癫的,她师父能够把她养大就算不错了。
「那你呢?」有来有往,才不吃亏嘛!
他微微一哂,「我吗?我就比妳幸运多了。」很少向人提及自己的亲人,这个晚上,古观涛把记忆里对亲人的思念,化成言语向她娓娓道来,两人的距离在不知下觉中悄悄拉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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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大师兄!」
徐雍平慌慌张张的从外头回来,心急如焚的找来。
正在拟书信,打算和其它分舵的兄弟连系的古观涛抬起头来,刚好见他跌跌撞撞的冲进房门。「三师弟?」
好不容易站稳脚步,喘了一大口气,徐雍平才把话说完。「大师兄,我听说巡抚六人昨晚被杀了,现在外头闹得沸沸扬扬的。」
「嗯。」脸上毫不惊讶。
他看得目瞪口呆,「大师兄早就知道了?」
「抓到凶手了吗?」
「还没抓到。」徐雍平忧心忡忡的摇头,「听说是一刀毙命,现在知府大人已经派人到处在找寻凶手。」
能在严密的守卫之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取走王文诏的性命,有可能是江湖上的杀手,想抓他恐怕难如登天。
官员被杀,一定会惊动朝廷,希望不要牵连到无辜的人才好。古观涛心中忐忑的思忖。
此时,得意的笑声随着华任中跨进门坎。
「那狗官死得好!以后咱们就不必再看他脸色过日子了,真是大快人心。」反正那些畜生本来就该死。
「华叔,现在外头的情况如何?」古观涛从桌案后面走了出来,脸上不见半丝兴奋之色,因为苏州知府朱大昌和王文韶不但是同乡,又是拜把子,如今王文韶死于非命,朱大昌岂会善罢罢休。
「管它什么情况,这些贪官污吏本来就人人得而诛之,最好能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华任中才没想那么多。
徐雍平见他愁眉深锁,不禁开口问:「大师兄,你好像一点都不高兴?」
「王文诏向来怕死,因此身边总是带了许多手下,能够杀得了他,可见凶手不是普通人。」他说出心中的隐忧。「万一朱大昌抓不到真凶,无法跟上面的人交代,你想他会怎么做?」
徐雍平思索了半晌,摇了摇头。
「只怕会找无辜的人来顶罪。」古观涛沉吟的道。
华任中笑他杞人忧天。「那也不关咱们的事,你不要想太多了。」
「三师弟,帮我传话下去,要帮里的兄弟最近的一举一动千万要谨慎,不要惹事。」
「是,大师兄。」徐雍平赶紧下去传话。
掐了掐深皱的眉心,唉!烦恼的事又多添了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