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狐突然来个大翻身改变防守方向,若是他得不到阳天女,那么谁也别想得到,他把心一横,右手腕转个圈,将力量集中成巴掌大的青圆弹向阳天女击出,这一击又快又猛,连谭野天都来不及阻止。
「董希--」他狂烈吶喊出声,那团青圆弹便撞击董希至十公尺外,他身形火速地拦住她继续往后急退,不敢置信地望着她一口一口地吐出鲜血。
「为什么要离开结界?!」他暴喝,狂怒和心疼搅和在一起变成复杂难理的情绪。
董希虚弱地一笑,吃力地将手上的干玉摊给他看:「我……拿到了……你最需要的……」
干玉?他想起来了,昨天晚上董希讲的那句话,以及今早突然出去买一块玉回来,原来她是想从赤狐那里骗来干玉,该死,他为什么不早些发现她已经恢复神志,不拦阻她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不是,干玉不是我最需要的!」他吶喊,感觉到她的气息愈来愈弱。
「野天……」多苦命,她的男人回来了,而她却不能拥有,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她?
赤狐毫不怜惜他们将天人永隔的悲怆,一心只想除掉白狐,而现在正是最佳时机。他奸狡地笑着,偷偷地要将致命的一击打在白狐身上,当他以为计划得逞时,一个像寒冰似的不男不女的人挡在他面前。
「你想去打扰他们?」藏颐的声音如冰,恰似适时吹来的一阵凉风。
「你是谁?」赤狐面露凶光,这个不男不女的人他从未见过,却觉得他的眼睛所散发而出的杀气不比谭野天弱,甚至更强。
「将死之人,不需要知道太多。」藏颐撩起数十片落叶,一片片在他犀利的眼底下变成锐利的冰叶刀,他看得出赤狐已身受重伤,只需他的五成功力便可以将他解决。
「去吧!」藏颐将冰叶刀全数射向赤狐,赤狐左闪右躲仍避不掉致命的要害,咽下最后一口气,倒在地上形成一具无声无息的尸体。
「我立刻救你!」谭野天让董希盘坐,自己将功力运向她体内,但是她不是练家子,更不是妖、精之族,这样的内力运送给她她丝毫不能招架,立刻又是鲜血直淌。
「为什么会这样?」谭野天发现不行,失去理智地抱着她。
藏颐看在眼底,不禁感到师兄的异样,他是个郎中,他不会不明白凡人的身体是不能随意注人内力的道理,但现在乱了方寸的他却把这件常识给遗忘了。
「野天……」她摇摇头,却始终微笑着,其实见到他好好活着,她就能安息了,「别伤心……能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福。我又……不听你的话离开结界……幸好,不是你受伤……幸好是……我……」她气若游丝地呢喃,身体愈来愈冷,她不禁寻找他温暖的胸膛靠去,能在他怀里死去多么浪漫惟美,倘若小妹能醒来,她多想叫小妹为她和谭野天写本爱情小说,那么就可以证明她在这世上曾经刻骨铭心地爱过一个人。但是,这些都是空想了,因为,她感觉到意志模糊,眼皮沉重不堪,谭野天的声音飘得好遥远……
「董希……董希!」谭野天怀里的人儿不再睁着明眸深情望他,轻盈的身体了无生气地靠在他的胸膛,而且挂着满足的笑容。
「我最需要的是你,不是干玉。」这话来得太晚,董希已经听不到了。突然他眼睛一亮,倘若乾坤宝玉会合岂会有难事?就算起死回生很难,不试焉能断定?
他掏出坤玉,再将她手里的干玉合并,蓦然他的脸沉下来了,是上天开的玩笑吗?赤狐在击中董希的同时也震碎了干玉,干玉因他轻轻一碰已经断成两截了。
燃起熊熊的希望重重地坠落冰窖,这莫大的心痛令他跪在地上,他只能紧拥着没有生命的董希。他是医生啊,是医术界公认的奇才,可是他却救不了心爱的女人,那么再高明的医术和高帽子有何用?
「师兄,你的第五劫已届,是『情劫』。」藏颐心湖平静无波,人世间的生离死别何惧,师兄何苦为个凡间女子乱了方寸?
「情劫?原来你是上天派来的,董希,再考验我呀!我宁可历尽情劫,一辈子也不想老天收回这道劫数,请你醒醒……」
她软弱的娇躯依旧冰凉,任他说再多的话语也挽回不了她。
「师兄,转生劫虽失败,若遗忘这名凡间女子,你仍有一丝机会归列仙班。」藏颐道。
藏颐的规劝在他脑海里化为一道生机,他怎遗忘他是只千年妖狐?
要救董希有个方法--只要他牺牲掉千年修行。
「藏颐,请你帮我做一件事。」
藏颐耳朵竖起聆听。
「帮我跟师父道谢,他老家人的培育之恩我会铭记于心,永不忘怀。」谭野天真舍不得师父千年的恩情,但是,他已下定决心了。
藏颐不禁疑惑:「难道你想自毁千年修行,就为了这名不相干的女子?」
「再帮我做一件事。」做了重大决定后,谭野天抚平脸上的悲恸,恢复他一贯斯文的神态。
「师兄,考虑清楚。」口头上的劝诫是藏颐惟一能做的。
「准备一套衣物给我,起码我要正常地送她回家。」
藏颐美得过火的脸庞侧眼瞧去某处,挑挑眉,他找到人选了。
载谭野天过来的计程车司机早就脚软,在「藏颐」的侧目下已经不能站了。他不过是想看看小弟弟一个人到这荒郊野外做什么,若有个万一他也好照应,没想到却看到惊心动魄的场面,简直把他吓呆了。
「去弄套衣服来,男女各一套。」藏颐对司机说。
司机立刻抖着脚吃力地回到车内启动计程车。
藏颐又在外头淡淡地说:「我想找到你是很简单的,三十分钟后不见你的人,我会亲自去『请』你过来。」
计程车司机不敢再有他想,乖乖照他的话去做了。
第九章
「喂,你是谁?这不是小希吗?小希--」钟妈妈见到谭野天下车就直往店里走来,她不记得董希认识这个男的。
谭野天尽量避免钟妈妈去碰董希,免得吓到别人。
「她的脸色怎么会这么苍白,是不是病了?」钟妈妈忧心地问。
「钟妈妈,她的确病了,我是她的朋友,我会照顾她。」谭野天道。
「你怎么知道我姓钟?」
「董希告诉我的。藏颐,帮我送客。」谭野天径自往卧室而去。
「喂,你一个大男人--」钟妈妈正想追进去,藏颐就阻挡住她。
「请回。」
钟妈妈楞然地凝视眼前的大美女,「你叫什么名字?」探听一下好做媳妇人选。
藏颐不想沾到世俗任何事,于是不作正面回答:「我也是董希的朋友,请回。」
钟妈妈吃了闭门羹,只好百般不舍地离开。
将门锁上后,谭野天将董希轻放在床上,凝睇她许久,不是在犹豫自己的决定,而是希望能再多瞧她几眼。
藏颐静静靠在卧室外头。师兄的为人他明白的,他做事一向深思熟虑,这回作这么重大的决定,一定有他的理由。
而这个理由藏颐知道却无从体会,爱一个人真能牺牲这么大?师兄对她如此,而她呢?
「师兄,你的身份她知道吗?」藏颐的声音不大。
「不知道。」
「那么你有必要再重新估量这份决定的对错。」
谭野天淡淡一笑,就算她知道后会对他惧怕,他也不在乎了。爱是不求回报的,他既然爱上她又何来后悔之理,而她知道后要怎么爱他,反正他也等不到那天,毕竟当时他就恢复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