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他居然连她的头发都会着迷!
整了整心神,他胡乱地拿起梳篦梳了两下,草草为她扎起一个顶髻。“这样应该可以了。”
全关关揽镜自照,镜里不就活脱脱是个俏公子吗?她新鲜地瞅着自己直瞧,回过头来时笑得眼都眯了。“你说,我现在是公子还是小姐?”
他为她将耳上的珠饰取下,“现在就像个公子了。”娘娘腔的那种。不过她本来就是娘们,反正他也不打算出宫太久,这样子将就点也行了。
欣赏完了自己,她将目光转到安无肆身上,“哇,你换下太监的衣服,看起来就不像个太监,好像……”
“像什么?”他见她停住了话头,接着一问。
像个风流倜傥的侠客,又像斯文翩翩的状元耶!
她没出过江湖,但不见得不知道真正的武林人士是什么样,她的大哥哥也就是当今太子金日黎,可是个武林高手兼状元呢!她觉得除去了那身难看的青服后的他,其气势神态,好像跟大哥哥有点像……
“没什么……”拿他和大哥哥比,好像有些不伦不类,还是甭说了吧!“走啦!我等不及要看宫外的世界了呢!”
就这样,他领着她一路躲着人,偏门有人看守不能走,只好施展轻功带她跃墙出了宫门,到他们落地那一刻,全关关眼底尽是崇拜。
“你会轻功呢!好厉害,教我成不成?”幼时强迫一个小太监阿九练轻功的记忆突然涌起,她看阿九摔得那么惨,马上放弃了她的侠女梦,如今看来倒可以再续前梦,师父现成的在旁边嘛!
安无肆摇摇头,“练武太苦,你吃不消的。”
“可是我也想象你一样,要上树就上树,要翻墙也不用拿梯子。”她嘟起嘴,显得有些失望。
他叹了口气,“你要梯子干么,我不就在这儿吗?”说完,才发觉自己似乎向她允诺了什么,不过话要收回好像也来不及了。
“小肆子,你真好。”她对他露出甜甜一笑。
这是今天第五回,他又看她成痴了。
第六章
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太该死的竟然让全关关打从那条胡同经过。
到了闹市,安无肆本想直奔奇稍坊,可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遇见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中年人,他让赌坊的围事给踢出来,扬言三日后不归还所积欠的赌资一百两,就促他妻女来偿。
全关关一见,马上见义勇为的上前扶了这可怜人一把,一问之下,知道这人姓庄名连,家住城外十里处,本有几口薄田,因自己被朋友带坏,染上赌癖,将家里田产积蓄全输得精光,这两天变卖了家里仅存的一点值钱东西,想来翻本,谁知手气依然是差得可以。
十赌九输,赌了三天三夜,老本输光了不打紧,还签下一百两银子的借据。愁眉苦脸的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向全关关哭诉着,而她也不知道跟人家难过个什么劲,听着听着竟也流下两行泪来。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恶之处,安无肆是一点也不同情。谁叫他好赌,落得如此结局,也是罪有应得。
但全关关可不这么想,她想帮助庄连,却发现自己身无分文。本来嘛,没有在上街、为生计奔波的人,怎么会放银子在身上。
她向安无肆瞧了瞧,后者视若无睹地别开头去。钱他多得是,然而可不打算拿来接济这种人。全关关直觉的认为他一个太监,不可能会有一百两银子在身上,搔了播头,她思索着要如何帮助这可怜的大叔?
回宫去拿是最可行,她镜奁盒里随便挑颗夜明珠,应该也有这个价值,但紫嫣八成在薜荔阁里,现在回去太冒险了;回全府去是另一条路,不过家里曾遭过宵小,值钱的东西全藏在密室,要讨钱财的话爹一定会知道,然后自己擅自出宫的事跟着就会被发现……不成、不成,得想想别的法子。
唉,要是有个有钱人可以先借她一百两应应急就好……借?刚刚庄大叔不是说赌坊借钱给他吗?那她也如法炮制就好。
于是,这冒失女就这样冲进赌坊,不明所以的,安无肆和庄连连忙尾随在后,一个是不知她要搞什么花样,一个则是怕他的救星跑了。
赌坊里有不少人,窗户都叫厚重帘子游上光线不是很充足,他们梭巡了老半天,才发现全关关的身影,来到她身旁时为时已晚,她已签下一张借据,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用个小布袋装着捧在手上了。
赌坊里的人见她衣着华贵,上好的衣料子不是普通人穿得起的,料想她八成是某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放心的把银两借给她,到时她还不出钱来,她也别想走出这个门,叫她家里人拿钱来赎就是。“不会吧,你借了多少钱?”安无肆苦叫一声,她到底知不知道赌坊的规矩,借一百两得扣银十两,这种吸血鬼的钱她也敢借?
“一百两呀!不过他好像又给我拿走十两。”她耸耸肩,“然后我叫他再给我十两,反正我要凑足一百两就对了。”换而言之,她现在总共欠下一百一十二两,借一百两怎么会欠到这个数字的她也不清楚,总之有拿到钱最重要。
“庄大叔,这钱就给你还债,以后别再赌了……”
一句大喝打断了她的话。“喝,庄家通杀!”
她分神瞄了身旁喊得正热络的赌客一眼,“嗟,这赌有什么好玩的,瞧他们喊得大小声的……”
话这样说着,人却逐渐往那张柏子靠了过去,手里还抱着那一百两银子,瞧得庄连是既心急又不好开口讨,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快到手的银子又离了手。
“买大小赔双倍,豹子赔百呀!”摇骰子的庄家吆喝着,要众赌客快快下好离手。
全关关看看左右赌客,纷纷丢下银两投注,没一会庄家面前一个钟型盅打开来,三颗骰子开出一、二、三,买小赔。
她瞧出兴趣来了,手里拿出一两银子,往写着“小”的方格一丢,期待地等着赌盅打开……耶!一、一、一,都是最小的,她赢了耶!
可是她高兴得太早,只见众人纷纷叹息,庄家得意地喊,“通杀!”随即用一把竹耙子,把桌上的银两全妇进自己面前的盒子里。
怎么这样就把她的银两拿走,她不是赢了吗?正愤愤不平地想出声询问时,安无肆已把她拉出人群外。
“小肆子,你干么啦!”她没好气的问,她还没找那个输钱不赔的人理论呢!
“你怎么赌起来了。”他无奈一叹,“你知道玩法吗?”
她一愣,摇摇头,嘴里却兀自逞强道:“看看就会了。”她拧开他的钳握,“放开我,我还要再去跟他赌两把。”
庄连在一旁可怜兮兮地唤,“公子……”
安无肆瞪了他一眼,全都是他惹出来的麻烦,瞧瞧郡主,才进赌坊多久,已经赌红了眼。
就这样,安无肆站在一旁,看着全关关有如散财童子下凡般,一百两银子不到一个时辰就全输光了。
她赌得豪气,越输想翻本的心是越强烈,没听见隔壁那位仁兄说吗?风水轮流转,老子哪有把把输钱的道理!
可风水就是旺在庄家那边,直到输了最后一两,她才恍如大梦初醒,“怎……怎么没银两啦!”
“都在那边唱!”安无肆冷哼一声,指指庄家面前的木箱。“好了,钱输光了,现在看你怎么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