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老狐狸加上一只小狐狸,司徒毅深觉哪天他被卖了自己都不晓得。
“有劳了。”貌似和蔼的长者如此诚恳的请求。
这种情况下,他能说不吗?
“快去快回。”旭日最讨厌做事拖拖拉拉,直催促着。
再如何咬牙切齿,也无法表达司徒毅的怨葱于万一。“事成后,看我怎么跟你算这笔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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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了人群,嗣衣正考虑要出手将老妇擒下,却见她握着拐杖的手抖得厉害,躯干僵直起来,转过身来面对他。
“你知道……旭日……”
旭日?嗣衣微讶,碍于距离及老妇突然的口齿不清,只听明白了旭日的名字。
“丁……”老妇眼睛突然翻白,更形僵硬的身体往后便倒。
嗣衣当机立断的扫开老妇身后地面的尖锐物体,一个箭步跨前,想听清楚刚刚老妇所提有关旭日的事情,等他注意到老妇的牙关并未紧闭时,才蓦然明了自己犯了兵家大忌。
老妇嘴一张,一根细若牛毛的银针激射而出,嗣衣虽及时间了开去,却还是让银针划破颈侧皮肤。由颈侧瞬间往四肢传散开来的麻木感令他身形稍缓,正好让老妇利用拐杖机括射来的暗器打中右手上臂。
机括弹射力道逾人数倍,饶是嗣衣武功过人,仍遭老妇所制。
看着机关运作将身中剧毒的嗣衣困在地底下,老妇脸上却不见得意神情。
“果然是父子吗?今天的旭日,当年的关遥……”老妇闭了闭眼,忍住喉中涌上的甜意。“我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的。”
换上一身粗布蓝衣,老妇狞笑着掏出怀中锦囊。
“接下来,就看红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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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司徒毅把旭日从将军府接回来,尚不急着兴师问罪,只想知道别人是否同他一样眼拙。
“那个老奸巨猾的将军没有瞧出你是女儿身?”不会吧!那老头精明得很,怎么可能没识破?
司徒毅后来才知道原来将军就是用同样招数耍弄沙叔,然后沙叔再依样画葫芦拿来对付他。说到底,他今日会屡屡受制于人,原来将军是始作俑者。
“三天里,我跟将军没见到几次面,更何况我是男是女并不影响他的计划,他何必费那心思。”回到自己屋里想好好休息,却发现桌上摆了三个茶杯——一如三天前的位置。
察觉了她回头望来的疑惑视线,司徒毅回答:“这三天他没回来过。”
“没回来过?”
“嗯!我去过药铺,那儿的伙计也不晓得他的行踪。有人曾经见他和一名黑衣老妇出城,但任凭我怎么追查,也找不到后续消息。”
嗣衣的包袱仍在,他应该不会就此返回神农山庄,除非是遇上了紧急的事……依他的身手,理当足以自保,那她心底隐约浮现的不祥感又是怎么回事?旭日净想着心事,没有注意到白自己盯着嗣衣的包袱出神。
“那家伙不会丢下你,自个儿跑了吧?”私心觉得这样的可能性不大,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又该作何解释?
“他不是这样的人。”嗣衣或许有时冷漠了些,但不是无情。抽日过度专注的目光,她转移话题:“有交代红叶过来吗?”
“何必我交代,她知道你今天日来,待会儿不把飘香馆的好料全数奉上才奇怪。”
旭日微笑,连撑三日三夜的身躯已抵挡不住疲惫的来袭。
“我睡一下,红叶来时再叫醒我。”
第八章
“不关她的事,放了她。”旭日勉强忍住急遽涌上胸口的一股腥嘿之气,挡在红叶身前。
啧!没想到几天前那个警告竟非虚言恫吓,更没想到对方竟然故技重施,再次假借红叶之手,这实在很没有创意……旭日扫了眼桌上的残羹剩肴,暗自决定往后不能再偷懒了。
这是说如果她还有以后的话。
再抬头面对相熟的敌人,她忍不住要叹气。如果那个下毒者和丁丞相是同一路的,这一切就说得过去了;若是双方互不相干,只是同时看她不顺眼,却该死的配合得恰到好处,便只能说天要亡她了。
看见旭日吃了她烹煮的食物后脸色有异,又见三个浑身杀气的大汉恰时出现,红叶再无知,也晓得自己被人利用了。但她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在庙前兜售货品的老妇,怎么会……
那老婆婆为何骗她?明明是可以撮合姻缘的吉祥花符为何变成了催命符?
红叶面对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发展,已是呆若木鸡,直到旭日开口,她才意识到自己一片绮思遐想正是害旭日至此地步的元凶。
“我……”红叶呐呐不能成言,只是任由其大泪珠潸潸滚下,弄花她精心描绘的彩妆。
“老大,这小子跑得居快,先挑了他的脚筋,让他插翅难飞。”上回在茶栈众目睽睽之下,合三人之力竟留不下他,让他们丢尽了颜面,今天这笔帐非讨回来不可。
见老大不答话,余下一名瘦长汉子便开了口:“上面只交代要追问出东西的下落,而打斗间刀剑无眼,缺个胳臂、断条腿的,可就不在我们的保证范围内了。要不然,我也不在乎再多杀一个雕石头的。”语毕,瘦长汉子目露精光的逼前一步,跃跃欲试。
“妈的,这个小子叫旭日,刚好跟以前那个叫东升的配成一对。”这屋里的气味让他想起初出道时接的第一笔生意,长鞭狠狠一甩,打落墙上木架里的所有雕像。
再多杀一个雕石头的?东升?旭日双眼赤红,感觉全身血液逆流。
面对血腥味四溢的威胁,红叶连忙钩住旭日左臂以求倚赖。接触到颤动的手腕,她才发现旭日的手冷冰冰的,而且隐藏在衣袖下的手臂虽修长有致,却是纤细一如女子。抬头瞧望,又发现她心目中的伟岸男子有着一双漆黑晶莹的漂亮双眸,然后,她注意到他的喉际——
“在左后方的窗户下有一个盛满液体的罐子,待会儿我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时,你将里头的东西往他们身上泼。”假装毒性发作,旭日捂胸低首,趁机向红叶面授机宜。
红叶直觉将眼光移开,正想向后瞧望,确定罐子存在时,旭日连忙阻止:“别动。”要是引起对方怀疑,奇袭之计便无法奏效。“全靠你了。”她现在只要稍移半步,大概就会压不住胸口翻滚的气血,不需对方动手,便会昏死过去。
顺着旭日的意思,红叶轻轻点了下头。
抬起了头,旭日眼中突然出现的精芒让对方三人同时心生警惕。
“现在我已经是任人宰割了,不过,砍砍杀杀太野蛮了,我想跟你们谈点文明人的交易。”她胸有成竹,确定对方定会中计。
这小子绝对不只是一个玉工!带头的心里突然闪过这样的想法。
强敌环伺之下,尚能谈笑风生,这般能耐已非寻常人能有,更何况甚言语、神态更充分显示出他善于运筹帷帽的气势。
但他终究还是一个已无还击之力的小子而已。
旭日维持脸上莫测高深的笑容,暗地里给红叶一个手势,勉强踏出一步转移三人的注意力。
红叶见得带头的手臂一转,刀身映照着烛火,亮晃晃的,让她一阵心惊,直想尖叫出声,没有即时捕捉到旭日的暗号。
“臭娘们!搞什么把戏?”
红叶动作稍慢,手碰到罐子时,已被瘦长汉子一把攫住,她心下一慌,罐子内的液体溅出少许,正落在抓住她的大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