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时愈轻松愈好啊……其实……”陡觉怒焰袭面而来,旭日乖乖的闭口。
“其实什么?”不用照镜子嗣衣也能知道自己脸色难看至极。
“呃……其实不管穿什么都好,重点是心静自然凉,然后就很容易入睡。一半跪在床榻上,一边用不太使得上力的左手松松揽着前襟,再试图以右手系好腰带,还得安抚不知为何冒火的嗣衣,旭日心里偷偷怨恨,丝毫没有察觉这样的姿势所造成的视觉效果。
可恶,装疯卖傻也有个极限吧!嗣衣恨恨的冲上前,不由分说帮旭日系起腰间织带。
“不是这样绑的……”这种平实的结式一点儿也不合她的喜好,旭日不禁出言抗议。
“闭嘴。”嗣衣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头上在冒烟。“你没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吧?”
嗣衣本来以为自己可以理清界线的,但经过刚刚的折腾,顿失对自己的信心。
旭日不发一语的听着,心中疑惑着嗣衣似乎变唠叨了,但她实在是很想很想睡觉,不愿在此刻伤脑筋去思考嗣衣的怪异举止。
旭日不计较嗣衣的上下其手,就盼他完成穿衣工作后,别又突然想吃东西之类的,好让她继续睡觉,浑然不自觉露出渴求的眼神。
嗣衣的动作顿了下,随即加快手下动作。“别这样看人。”那使得他胸回发紧,感觉一阵滞闷。
咦?虽然说她似乎一直被嗣衣吃得死死的,但这可不代表他有权利干涉她的生活。心念一转,旭日眼神瞬变。
“你想好好睡一觉吧?”
“当然”。”
“那就忘了我刚说过的话。”
嘎?嗣衣怪异的言行终于引起旭日全神注意,睡意消去了点。
确定将旭日包得密实,嗣衣趁她蒙胧双眼未来得及转清明之时宣布:“你可以睡了。”一边拍拍枕头,自行躺上床榻外侧边。
不想现在谈?可以!旭日也不以为自己现在可以分心去理这种芝麻绿豆事,毫不反对的跟着躺下。
漫漫长夜,嗣衣一直合不上眼,不是不想睡,而是怕一闭上眼,脑中会白自动浮现方才令他火大的一幕;更怕的是,他隐约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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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佝偻身影将拐杖的蛇头部分旋下,从中取出保存完好的黄色小花,装入准备好的锦囊中。粉色锦囊上的细致绫纹略微反光,隐约可瞧见其上勾勒出的吉祥图样。
“我不会看错的,他是她的儿子……”情绪一时激动,喉中一甜,连忙转过身去,深怕会污了锦囊。
那个旭日女扮男装或许瞒得了别人,但瞒不过她的眼。“我知道他爱上她了,可是我不会让他如愿的。”就着衣袖拭去嘴边的血迹,暗红色的血沾上黑色衣料,顿时无法分辨,只能依稀瞧出有些湿意,风一吹,淡淡的血腥味飘了开来。
黑夜里,就听得破屋中时而传出低声的呜咽,时而传出愤声咒骂,一阵一阵的,诡异犹如鬼魅。
第七章
自从认识旭日后,司徒毅偶尔会怀疑自己是否有被虐待的倾向。明明昨晚气得差点要指天咒地发誓往后不理旭日的死活,但天才大亮,他又巴巴的赶来。
反正天生的正义感让他无法坐视不管,如果待会儿被那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恶质家伙取笑,只能更证明那家伙果然没心没肺,而他才是有良知的人。
“咕噜”一声,肚皮发出可怜的哀吟。
实在是饿了,还是赶快进去吧!提着三人份的烧饼油条,司徒毅正欲敲门,门却先他而开。
嗣衣穿戴整齐的挡在门口,看了司徒毅和他手上的餐点一眼。“她还在换衣服,你等一下。”然后,门又关了。
什……什么?!有没有搞错,大家都是男人,换衣服有必要扭扭捏捏,把他关在门外吗?还有,为什么嗣衣就可以待在里面?司徒毅愤愤不平的站在门外吹着清晨微凉的风,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和旭日绝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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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来了?”因为受伤而动作稍慢,旭日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抱怨:“你把他关在外面会让他起疑心的。”今天起得稍晚,偏偏司徒又来得早,这可有点麻烦。
“难不成就这样让他进来?让他疑心和让他见到事实,你觉得哪样比较好?”横竖她的身份都要曝光。以明察秋毫闻名的神捕司徒毅一直没发现真相才令他感到奇怪。
“帮个忙。”肩膀的伤让她的手臂活动幅度局限在身前,好不容易才绑好胸前的布条,如果再以这种龟速穿外衣的话,可想而知等在门外的人会有什么反应。
嗣衣目不斜视的替旭日肩上的伤换药,然后帮她套上外衣。
“我今天得再到药铺一趟,你没有问题吧?”
昨晚彻夜不眠,让他想通了几个关节,他急着要证实自己猜测是否正确,却又放心不下让她独身涉险。
低头绑着饰带,旭日“嗯”了一声。
“我还是先送你到将军府好了。”嗣衣仔细想了想,仍是不能放心。
拉整好衣襟,旭日才注意到嗣衣的表情。
“不用了,就像我跟你说的,我自己就能搞定了。”她很高兴他如此挂意她的安危,但她更希望他们信任彼此的能力,而不是互相牵绊。
虽然没有诉诸言语,但嗣衣就是了解了旭日的心情,他释然的点点头,开门迎进司徒毅。
司徒毅神情不悦的打着招呼:“早啊,旭日‘兄弟’,换个衣服能让我等到食物冷掉。”才要说他像个娘们似的,却觉自己恍惚间见到奇怪的幻象。
“这么喜欢斤斤计较,大大有失你神捕风范。”旭日感觉有点气虚。得吃点东西才行。
他一定是饿过头了,不然怎么会觉得今天的旭日细眉凤目、莺语婉转?司徒毅惊恐的瞪着旭日的脸。
旭日嚼着烧饼,疑惑的回看司徒毅。嗣衣递了杯水给她,还没就口,便瞧见自己的容颜映在小小的水面上。
糟了!
惊觉问题出在哪里,却已挡不住司徒毅探来的手,旭日反射性的往后低腰欲问。
确定自己没有错看,司徒毅当然想证实心中所猜,于是毫不犹豫的出手。这么短的距离,没道理让不擅近身搏战的旭日避开,原来是被一只横生的胳臂挡住。
“司徒兄也喝杯茶吧。”嗣衣端着茶水的左手隔在两人之间。“有什么事情用说的,别动手动脚。”
“我可以解释!”司徒开始怀疑,她已经管不了时间适不适合。
用不着检查有无喉结,事实已昭然若揭。
“你是女的!”天!枉他阅人无数,竟看不出自己的兄弟是女儿身!司徒毅霎时分不清心头是何滋味。
该死!旭日低咒了声。方才她顺手接过嗣衣递来湿巾的时候就该想到,她浑身上下就是这一对弯月细眉坏了她完美无缺的男子气概,都怪今天太早起,害她忘了进行掩饰工作。
虽然忘了画粗眉线是她自己的错,可是她今天还没照过镜子呢,那个始终在她身边的人却为何不提醒一下?旭日转身眯眼瞧望嗣衣。
“你算计我,”没想到她被将了一军。
“这指控不公平。”只顾着要她掩饰身材,他也是刚刚才猛然发觉她忘了修饰容貌。
守了这么久的秘密,她原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的,却还是让“意外”给破了功,当其世事难料。见司徒毅一脸阴暗不定,她叹了口气,决定这是她这辈子难得几次低声下气的经验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