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可颐虽然好奇得紧,但并没有留下来看他本尊。
刚瞥见唐贵霓在暗巷里出现,她就立刻拉著楼怀正跳上他的车,顾不得自己在台湾没有驾照,油门一踩,飞也似的冲到最近的急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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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要「保密」,虽然说「谢绝访客」,但楼怀正下榻的单人病房,鲜花水果篮还是排了一走廊都是。
「人气很旺嘛!」范可颐满不是滋味地说道。
瞧瞧那一篮篮的水果,不是纽西兰进口的红宝石樱桃,就是日本长野鲜采的富士苹果,慰问卡清一色全是女性娟秀的字迹,内文不乏嘘寒问暖,更不缺热情表白。
知道他多金又帅气,而且靠著他那颗金头脑,财源还会一直滚滚来,以前那些「谢谢,再联络」的相亲对象,都锲而不舍地想要跟他再搭上线。
有的凭著自己的魅力闯关,有的夹著「长辈」之威想要逼他就范,有的动之以情,有的晓之以义,花招多得不胜枚举。
心心在旁边偷笑。「范老师,你吃醋啊?」
「当然吃醋罗!」腮帮子鼓鼓的。「人家说,眼不见,心不烦,现在到处都看得到你大哥的仰慕者,搞不好以後走在路上,还会有人跟他要签名、要合照,教我怎么能心情愉快呢?」
「不如出国一趟吧!」心心偷笑,想扯大哥後腿,偷偷对未来大嫂眨眼睛。「唐总安排我寒假去纽约见习一个月,你陪我去?」
范可颐收到暗示,转怒为喜,立刻笑咪咪的,「当然没问题。」
「当然有问题!」楼怀正气急败坏地喊。
他这个伤患舒舒服服地靠在摇成直角的床上,看著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在聊天聊得那么投机、那么开心,他的心里充满了保护欲,以後这两个女人就要在他的羽翼之下安稳过生活了。
谁想到,她们居然联手出击!
原本他还担心会跟未来大嫂处不来的小妹,居然在他的眼皮底下,直接开口拐他的未来老婆出走。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再不出声,这两个女人真的要造反了。
「可颐,心心是去受训,你跟去干什么?」
她偏著头想了一下。「我?我去散心啊!你刚刚没听到我们说的话吗?」
楼怀正差点从病床上跳起来。
「哼!你的那些『前男友』都在纽约,你想到那里去重温旧梦是不是?」
她一脸讶然。「哎呀!本来没想到,不过经你提醒,我的确该广结善缘了,反正分手了还是好朋友,一起约出来喝茶也不错。」
她存心气死他,存心的!
「你不能到纽约去。」他拉下包公脸。
「为什么?」她故意问。
楼怀正深呼吸,故作镇定,就算酸死他,他也死都不说自己在吃醋。
「你……你就不怕Marrie会再伤害你?」
「你明明知道,短时间之内,她都会住在精神疗养院,接受治疗,我安全无虞。」臭男人,明明都吃醋了,还故意装作不在乎,他以为她真的看不出来吗?
范可颐在心里乐翻了,心爱的男人这么紧张自己,感觉太赞了。
「还是不准去。」他盘起双臂,一脸难缠样。
「你凭什么管我?」范可颐假装气得双颊鼓鼓的。
先前楼怀正被Marrie挥了那一下,划出许多伤口,还有许多细微的玻璃碎片卡进他的体肤肌肉,光是一片片夹起那些玻璃碎片,就比一般人开刀的时间还要久。
她等在急诊室外头,好担心好担心,时间拖那么久,她害怕他会就此死去。
在那一刻,她发现她的爱有如潮水,楼怀正对她来说,远比她想像中更重要。
她不能没有他……
但是,消息不知在哪走漏了,他才刚被推到普通病房,一大堆他的「前相亲对象」就蜂拥而至,她不过是区区一介女友,哪来的主权可以伸张?
这口气憋在她胸口已经很多天了,实在不吐不快,现在小小地气他一下,只是反击,让他知道为爱得内伤的感觉到底有多呛。
「我凭什么管你?」
在楼怀正眼神的示意下,楼心心悄悄地离开病房。
「我凭这个管你。」他从棉被下拿出一个红色小礼盒。
范可颐一呆。
楼怀正打开红色小礼盒,取出璀璨的钻石戒指,拉著她的手。
「可颐,嫁给我好吗?」他把戒指往她的无名指上套去。「说『好』。」
范可颐怔怔地看著他,看看戒指,又看看他,又看看戒指。
「你在跟我求婚?」她有一点惊喜,有很多感动。
但是求婚之前,不是应该要确认彼此的心意吗?
她知道就某方面来说,他很害羞、很要面子、很怕出糗、很讨厌尴尬。
老实说,依他现在的情况,也不太可能跟医生告假跑出去买求婚戒指,多半是从网路上看了目录,请人代为买来的。
这些她都不在乎,不过最重要的「那句话」,还是要说啊!那才有诚意嘛!
「是,我在向你求婚。」快点说yes啊!楼怀正在心底呐喊。
她从刚刚就曲起无名指,戒指只套到一半,难道……她要拒绝?
看著她似笑非笑的娇颜,他开始紧张了。
前一秒还觉得自己胜券在握,这一秒,他的背脊开始发热,他的汗开始狂渗,他的心开始猛跳,他的呼吸开始不稳,他的血液开始沸腾。
他可能会被拒绝,怎么办?怎么补救?
「你求婚,就为了不让我再回去纽约?」
「不是——」
「还是……你急徵老婆一名?」
「不是——」
「不然就是你家需要一个女主人?」
「不是——」
「或者是因为你年纪已到,早该生一窝宝贝,延续楼家香火?」
「不是——」
「还是……需要有个女人当你跟心心沟通的桥梁?」
「不是——」
「再不然就是我的『功能性』很好,完全符合你龟毛求偶条件的任何一项?」
「当然不是。」他挫败地低下头。
「既然以上皆非,」范可颐慢慢地把无名指抽出来,真的很慢很慢喔!「那你娶我干嘛?没事找事做吗?」
「可颐,你到底想听什么?」他低吼著,俊脸都涨红了。
脸红,就代表他已经猜到自己应该先说什么话了,只是还在那里ㄍㄧㄥ著,看能不能打点折扣。
「我想听什么呢?」她装模作样地想一想。「我想听,你要娶我真正的理由。」
他爱ㄍㄧㄥ的天性跟爱她的心在拔河。
男人说这种爱呀不爱的话,不是很丢人吗?
然而,麦克威的名言,此时却浮上心头——
既然你嫌又无聊又麻烦又噁心又丢脸,还是一一做到,豆志要追到她。她,自然就会被感动了。
算了,为了感动可颐,他豁出去啦!
「那……我就讲一遍。」语气有如壮士断腕。
「没问题。」她拉拉耳朵。「我的听力还不错。」
「只讲一遍喔!」他脸红得像要烧起来了。
凭她的本事,天天都闹他讲一千遍也没问题,但现在先不要吓他好了。
「可颐,我……」他把玩著那枚求婚戒指,慢慢地把她曲起的无名指拉直,戒指慢慢往指根套去。「我爱你。」很小声,但很清晰。
她美丽的脸庞浮现出动人的光彩。这三个字虽然老掉牙,可是听了心情就变得好好。他爱她,这个伟岸、偏偏又怕羞的木头男人,亲口承认爱她呢!
「我也爱你。」她凑上前去想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