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他生气的时候,骂人的狠劲是挺可怕的,因此,亲近他的人都很不乐意见他生气的模样。
长年下来,他一直以为,他抓狂时的样子是很吓人的,但偏偏,偏偏现在就出现这么一个不把他火大当一回事的女人。
每回,当他耐性全失,忍不住破口大骂时,那双泛着水光的漂亮瞳眸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他,对他露着甜甜的笑,好象把他当成耍把戏的,让他更是火上加油、气上加气。
但偏偏,她就是吃定了他,还是好甜好甜的笑容,一点也不把他的火气当一回事,简直是……简直是……简直是要气死人不偿命!
苦恼,那抹不知道害怕为何物的甜笑让月午星感到很苦恼。
过去从没想过,要怎么面对一个完全不怕他、摆明吃定他的人,这让他苦恼,而当中,更让他感到奇怪与不解的,是他渐形薄弱的修养。
在遇上她、收容她之前,经由长年的训练,他以为自己的修养已经有变好了,至少,平常的时候他都能完美的掌控住他的情绪。
但见鬼的是,这样长足的进步一碰上她之后,也不知怎么回事,没有理由的,它就这么自动瓦解掉,让他极容易动气,显露出他压抑多年的坏脾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苦思,他实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蓦地,突如其来的振翅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窗外,一只白色的鸟儿拍着翅膀,等月午星开了窗,拳头大的鸟儿毫不怕生,直直落入他的掌心。
并没人看见这一幕,那只鸟儿在碰触上他掌心的那一瞬间,倏地失去了踪影,只见月午星的手掌心多了一只燕型纸鸟,还有一方纸笺。
「写了些什么?」
「没什么,说官弟人有些不舒服,行程会耽搁几天,再来就是说到,腿疾的复健绝对不可操之过急……」月午星愣了一愣。
突然想到,谁在问话?
回头,看见该在城镇中寻物的两个人,很是诧异,「这时间,你们怎么回来了?」
「南平县就那么大啊!」符司巳两手一摊,表情无奈。
「接连几天,这南平县城的古玩店、当誧、银楼,可能出现七宝灵珠的所有地方,我们都找过一遍了,结果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南平这个地方也没有……」皱眉,月午星表情不解,「没理由一点线索也没有,先前之丞曾来信,说他占了一卦,表示我们很有机会找到灵珠,因此特地来信,要我们多注意一些。」
「但也没说一定是在南平啊!」司巳不得不浇个冷水。
「神官大人的卦一向神准,也许指的是我们下个要去的城镇?」司未推测。
「但上回出现这样的卦象,灵珠确实很快就出现了。」还是很不解。
司巳、司未很清楚,他所指的那一卦,对象是同样位列四方行使、奉命驻守东方的月卯星。
「真好,东圣大人那边可以找到一颗。」多年来的一无所获,符司巳忍不住感叹。
「为官少爷续命的灵珠,现在还差四颗,那四颗真不知道要上哪儿找?」符司未想盘算,却无从盘算起。
「别担心,既然之丞占出了卦,我们一定能找到的。」月午星习惯性的来场信心喊话,「信心!知道吗?做人最重要的就是信心,我们该对之丞大哥的卦有信心,也要对自己有信心。」
有信心当然是很重要啦!但司巳像是想到了什么……
「对了!」为人下属,为主子分忧解劳是很重要的工作,「刚刚进来时,就看少爷一脸苦恼,发生什么事了吗?」
司未也没忘了这件事,「是啊!我跟巳看了一会儿,少爷哀声叹气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两个属下表现出的贴心跟关怀之意,月午星心领,但是没办法回答。
要他怎么回答呢?
说他被那个失去记忆的女人搞得方寸大乱,让他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吗?
呿!别闹了。
这种事,打死都不能说。
在司巳、司未等待的目光当中,月午星快速的想着话题,想要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就在这时候,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三人同时神色一凛--
「妖气?!」异口同声,表情也同样的诧异。
没时间让他们细想可能性,就在下一瞬间--
「啊~~」
尖叫,很凄厉、很可怕、就像是看见鬼一样的尖叫声在屋宇的那一头扬起。
糟!出事了。
第五章
腾云驾雾,这名词白蝶儿在书中看过,但她从没有想过,会有那么一天,她能亲身体验那样的滋味。
这感觉,实在是……实在是……
「小新娘,如果害怕就闭上眼睛。」温煦的声音扬起,并非实质的声音,而是一种意念,直接传入白蝶儿的意识之中。
没有多想,她听话的闭上了眼睛,但在呼啸的风声中,她想想又觉得不对。
小新娘?什么东西的小新娘?
糟!该不会是乡野奇谈中,妖怪抢亲的戏码上演……
「你要抓我回去当你的新娘吗?」不敢相信,她要被妖怪抓去当新娘了?
有那么一瞬问,白蝶儿几乎要赞叹起自个儿的人生!
不是被拱成案桌上的天上圣母,就是掉崖下死,现在的话,她不过是刚得到小小的安逸、觉得重获新生,正在听荣玉鬼扯而已,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能澄清什么,就被突然出现的妖物看上,要带她回去当新娘……
她想,就算是书上的故事,都没有这么样的戏剧性吧?
她太吃惊,但还没能酝酿出害怕的情绪,就听见轻笑声扬起。
「妳真风趣。」那温煦的声音再次响起,「柳生再大瞻,也不敢夺南圣大人之所爱,再说……」
「站住!」爆喝声截断那道声音。
原先行进的风声当中,夹着一道凌厉的破风之声,白蝶儿睁眼回头看去,只见一条泛着火光的银鞭破风而来,如同一道喷火的银蟒,煞是绚丽好看。
但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
那银鞭像是有生命一样的卷了过来,但环抱着白蝶儿的那团白雾却巧妙的躲了开来。
如此来回,白蝶儿被那团白雾圈着翻转折腾数次,感觉连胆脏都要被摇了出来……
「南圣大人稍安勿躁,切莫误伤你的小新娘。」躲到无处可躲之时,那声音如是说道。
投鼠忌器,又老是圈不到想救的人,神魂紧追在后的月午星一脸怒容,「柳生,你擅闯人间界,违规在先,现在还想用人质要胁本行使?」
「说要胁不敢,柳生只是有要事相托。」那声音的主人并不否认违例的事。
「挟持人质,这就是你求人的方式?」月午星脸色依旧难看,在他的辖区内,妖精一个个违规擅闯人间界,是当他死人了吗?
「柳生别无他法,只能出此下策,还望南圣大人海涵。」那声音说得是无比诚恳。
「海涵你个大头,柳生,识相一点的,就快点放人。」
「除非南圣大人接受柳生的请托。」
「你们……」虚弱的出声,身为凡夫俗子的白蝶儿自觉该说点什么,「你们要谈天的话,能不能找个地方停下来谈?」
「喂,妳没事吧?」听见她的声音,除了原有的慌乱、急切与怒意,月午星的心中更多了一份他无法言喻的担忧感。
「我只是……只是有点想吐。」她虚弱的说道。
那已经不是想吐的问题,她严重怀疑起眼前的一切,怀疑起她的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