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静,你先出去。”贺兰震把屋内的人全赶出去。
此刻安静得教人窒息的房里,只剩两颗受伤的心。
“我想,我们不能拜堂了。”先开口的,是芙影。
“我知道。”回答的,是贺兰震沙哑的悲伤。
“你应该一开始就告诉我实情的。”
“你所谓的实情只会教你痛苦,我宁可你怨我,我也不愿见到你伤心。”贺兰震背着芙影,尽量掩饰自己的哽咽。
“你的深情,今生今世我恐怕无以为报了。”芙影轻轻地自口中吐出这一句。
“就算我欠你的,这样我们之间就扯平了。”话说得简单轻易,却是贺兰震的一片用心,是不愿让芙影心怀愧疚离去,她已经够苦了,他倘若无力替她分担,也不能再加上这一笔。
又是出口了好久,整个空气凝结在最酸涩的气味中。
还是芙影先开了口:“我该回宫了——”
她还是说了!这几句字虽然他早在心里预演过好几回,但她一说出口,仍旧刺痛了他贺兰震的心口。
“好。”他硬是从坠袅进出这个字,恍惚中,他似乎看见了自己遍体鳞伤、鲜血直流。“谢谢!”芙影仅用造句安慰他。
“你——你还爱我吗?”他以万分的颤抖问着她,试图在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中留下一些可供日后凭吊的甜蜜。
又是一阵无语的回答!
想来她是不愿伤害他,又不能撒个谎!贺兰震凄苦地笑了一下,便头也不回地开了房门,飘着一身落寞走出了芙影的视线。海心寨这会儿是乌云密布了!才刚贴上不久的喜字全被扯烂了扔满一地。
而贺兰震呢?他的心不用拆,在步出芙影房内的那一刻早已碎成片了。
自早晨到日落,他在房里不言不语,谁来应门都没有半点用处,他太累了,真的累了,无力再说任何话语。
从他一出生,他就被千斤重的血海深仇压得喘不过气,而他唯一渴望的,就是一双可以抚慰他的手、一份可以温暖他的感情,他从来没让任何人看到这心底的秘密。
只有芙影!他此生最爱的女人芙影!
但她却不领他的情,在揭了他的秘密后,依然执意离去,难道他贺兰震可昭日月的心比不上那混蛋慕容诺曷钵的绝情吗?是的,他是输了,输得惨不忍睹,一败涂地。
瘫躺在床上的贺兰震,输得奄奄一息。
“叩叩——”敲门声又响起。
“滚!”他气恼得吼着。
“我可以进来吗?”芙影轻声地问着。
“门没锁。”他依旧拒绝不了她的要求。
芙影推开了门,眼眶红透,脸上有哭遇的泪痕。
“来向我道别吗?”贺兰震闭起眼不敢看她。
“是的,我明天就要回去了。”芙影怯怯地走到他的床前。
但,不争气就是不争气,两行泪就从贺兰震闭起的眼睛里滑落,无声无息却包藏着无比的痛心。
“是我辜负你,是我辜负你——”此番情景,教芙影再也忍不住地哭倒在贺兰震的胸瞠。
“我的感情原来只配有辜负两字而已。”
“不,我的心已留在这里了。”
“那你还要走?!”贺兰震起了身,语气激动,说:“你根本还记挂着那个混蛋丈夫,你根本没把我当一回事,你——你——无情无义!”他终于把满腔的委屈发泄出来了。
“我——我该怎么补偿你呢?”芙影哭得梨花带雨。
“补偿?!你就用句补偿来打发我对你的真心?!”贺兰震已神智半带疯狂,两只手紧紧地箍着芙影的身子,说:“好——这可是你说的——”
说罢,他强而有力地吻芙影的唇,有些粗暴有些愤怒,起初芙影还有些微挣扎着,但没一会儿,她便迷失在这份突如其来的激情里。
贺兰震的吻由烈转柔,抚着芙影的手也由粗转细,原先报复愤恨的情绪已全部转换为浓烈炽热的相互回应,缠绵悱恻,久久不熄。
“你怎么能说不爱我?!?!”贺兰震喘着气,自芙影褪落一半衣衫下的酥胸里抬起头说着。芙影红晕遍布的脸,怜惜地凝望着贺兰震,说:“我不是不爱你,而是今世的我不能爱你。”
“是因为慕容诺曷钵?”
“不,是因为我是大唐的弘化公主。”
“如果不是这个身分,你——”
“我就会嫁给你,早晨为你端水洗脸,晚上舆你同榻而眠,再为你生养一群可爱的孩子,让你每天忙着快乐、忙着爱我、忙着绞尽脑汁好让咱们的一生一世多彩多姿。”芙影是爱他的,只是她没有权利说出口。
此刻,贺兰震终于明白了她的苦衷,也为着她内心将要面对的折磨心痛。她要真是无情也好,至少不会饱受煎熬!“哦——芙影——一贺兰震泪流满面将她抱得紧紧,仿佛将此生的遣憾一次用尽,一今生无缘,别忘了来生再聚,来生你一定要让我好好爱你。”
“会的,会的,我一定会记住你的情。”
就这样,两人又交缠在一起,以无比的热情冲淡着临别的依依。
“不,不可以——”贺兰震突然推开芙影,“我不能害你,芙影你还是回房去吧!”但,芙影却摇摇头,说:“今晚,我要和你在一起。”
“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能让你回去之后受委屈。”
“我的委屈早就注定了——”
“芙影——”
烛火熄灭,只剩窗外的明亮星月。
临别前,芙影要在心中留下她此生不减的完美。爱,就是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恋,会让她在往后的岁月里永无孤单、了无遣憾!抚着芙影那如丝缎般的长发,那晶莹剔透的肌肤,贺兰震的心疼无以复加。这片刻的安详甜美,如果可以,他贺兰震愿意不惜代价以换得永远。
“你在想什么?”芙影温柔地看着他。
“想你,我这一生都会想你。”
在这双眸的深情对望中,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破坏了——“老大、老大,不好了——”外面的弟兄叫嚷着。
“什么事?”贺兰震与芙影赶紧披上衣裳。
“是慕容氏的军队联合大唐军队要围剿海心寨,现在青海湖的四周都是他们的军队了。”“立刻要全部弟兄集合,要有做殊死战的准备。一“是!”
接着,海心寨灯火燃起,所有的军械利器都拿在每个人的手里,各各眼神中都充满杀气。“就算要死,也要先杀几十个来垫背。”
“杀杀杀——”
贺兰震手持着剑,神情肃穆地站在阶前,正目测着对岸的灯火点点。
“不行,他们的军队人数众多,你们根本不是对手。”芙影焦急地说着,“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就在这时,芙影认出了人群中的李沅毓,突然间,她心生一计——
“什么?!?!用你来交换他们的退兵?我不答应。”贺兰震做人一向顶天立地,根本不可能会同意芙影的计谋。
“你一定要答应,否则寨里上千条弟兄的命会全毁在你手里,届时你又于心何忍?”芙影说服着他。
“大哥,芙影的话没错,要说今天只有慕容王朝的军队咱们还可以搏一搏,但现在唐朝大军又插了一脚,这情况实在——”
“你当真决定了?!”贺兰震看着芙影。
“嗯——”她点点头,肯定地说:“至少,我有能力让唐朝军队退兵。”
“那——就依你吧!”他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李沅毓——”芙影吸了一口气,准备就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