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你能走到哪里去?”
根本不是晓春的问题,况且他跟海宁也没什么感情可以生变,就像她说的,他不过是段家的一只走狗,在她眼中、心中她不就把他当成一条狗,呼之则来挥之则去,随时随地还要面对她的无理取闹。
是人都会觉得厌烦的。
“天涯海角流浪去。”她眼里隐约闪着泪光,但却又故做坚强的笑了。
“我会想办法安顿你的。”
“我不希望造成你的麻烦。”她垂下头,眼泪却也跟着落下。
“不会的,别哭。”
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帮她拭了泪,她哭泣的模样是动人的,别有一番楚楚可怜的韵致,不像海宁,她总是放声大哭,就连哭泣都显得倔强又不甘心的样子。
她太好强、好胜,就连落泪都不让人察觉她的脆弱。
“棠大哥,谢谢你。”她轻轻扑进他的怀中。
突然之间,树后传来两声冷笑,棠列一愕之间连忙推开她到树后一看,一个苗条的红色身影正越奔越远。
跟着跑过来的晓春也见到了,她苍白着脸,眼泪泫然欲滴,“是海宁!糟了,她误会了!”
“棠大哥,你快去跟她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他淡淡的说,“晚了,你去休息吧,没事的。”
“可是……”她忧虑的说,“真的不要紧吗?”
“真的没事。”
看着晓春走远,他慢慢的在中庭里踱步,他以为那股心神不宁、坐立难安的烦躁感会随之消失,谁知道不增反减。
他究竟是怎么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在流逝,不知不觉中已是深沉的夜,他低下头来突然发现脚边有个东西一闪。
他捡起来一看,是个小巧的耳坠,想必是晓春掉的,于是他往她的厢房走去,准备把耳坠放在她门外。
才刚来到门口,他正要放下东西时,忽然她的窗口有一团黑影闪过,夹带着些微的振翅声。
一只黑羽信鸽飞了出来。
他直觉有异,跟着追了出去,他提起轻功急奔,轻飘飘的越过墙头,跟着紧追着不放,追出数里之外只见左边一座茂密且幽暗的密林,这是他最后能将那只信鸽抓下来的机会。
他右足在石上一点,轻轻一个转折,姿势优美的掠过树梢,他在树枝上纵越自如、急起直追,跟着扳住树枝双脚一弹,往上越高数尺,一把抓住信鸽,然后轻轻的落下,着地声响极微。
他轻轻的抓住它,从它的足上取下一个竹筒,他稍微旋了一旋取出一张极薄的绢纸。
迅速的读完之后,他脸色微变,沉吟了半晌之后,他将绢纸放回去,松手让信鸽高飞。
对方已经开始行动了,看样子他有事情要忙了。
一抹冷笑浮上他的唇角,有人将有幸见到恶狼棠列的真面目。
夺魂、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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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宁直盯着眼前的男子看,他相当的年轻、面目俊秀但却带着一股冷冰冰的感觉,看起来有些难以亲近的样子。
旁边一个英伟、蓄着落腮胡的男子顺手关上门。
“干什么!滚出去!”
她心情不好,刚刚大哭一顿两眼肿得像核桃,连声音都还带着些微的哭音。
她还在为昨晚上演的那一幕而愤怒不已。
反省了之后,她也觉得自己似乎不对在先,她不应该小家子气的乱吃飞醋,所以她想了又想,终于决定去跟棠列认错。
这破天荒的举动让她犹豫了很久,等到她终于下定决心要去跟他赔罪时,却看到他们深夜幽会还搂抱在一起。
把她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跑回房间时手都还在发抖。
“我是段智晖。”
“我管你是什么阿猫阿狗!给我滚!”她拿起请晓春帮她寻来的鞭子,“吱”的一声击在桌上,发出一声空洞的巨响。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脾气却这么坏!”狂狮燕十三看场面有些僵,连忙出声想要让气氛变得和缓一点。
刷的一声,毫无防备的他被海宁朝脸上打了一鞭。
段智晖身形微晃,一伸手就抢下她手上的鞭子,反手清脆的打了她一个耳光。
“你敢打我!”她对他怒目而视。
“长兄如父,教训你有什么敢跟不敢的!”段智晖厉声道:“你敢再动其他人一根寒毛,我就用国法治你,看是你刁还是我横!”
他早就知道这个皇妹脾气古怪又刁蛮无礼,不管是父星或他派去的人马,或多或少都吃了她不少苦头。
“呸呸呸!什么长兄如父!少不要脸了,冠上段这个姓会污了我的名!”
他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能冠上段这个姓该感到庆幸。”
“谁稀罕!”她哈哈大笑,“我才不需要一个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臭男人给我一个姓!如果让我姓段才能让他良心稍安,那么我绝对不要让他如愿,我要他痛苦一辈子!”
“你如果想用这种态度伤他,就别怪我不念兄妹之情。”段智晖寒着一张脸,“我会不惜杀了你来保护他。”
她直视着他冷酷而锐利的眼,第一次感到害怕,他是说真的!
“那你杀了我好了,我绝对不认任何人当父亲!”
他看了她一会,知道她体内流着跟他相同的血,她的脾气一如段家人的倔强、好胜和固执。
“别这么快拒绝,再想一想。”
他一转身,带着燕十三又离开了。
“抱歉,狮。”
“这算什么,都肯替你挨刀子了,挨一鞭算什么。”他虽然气得半死,但不会迁怒到龙身上,毕竟得罪他的是那个刁蛮女。
“手下留情一些,毕竟是我妹妹。”
他了解狮的个性,他是有仇必报的人,他一定会用别的方法来讨回公道,只希望他手下留情一点,别把海宁整得太惨。
他是无所谓,只是父皇会心痛!他虽然威胁海宁,威风八面的把她骂了一顿,但还是担心以她的个性会宁死不屈,打死不认祖归宗。
死了一个江海宁无所谓,但是父皇可就跟着完蛋了!
“放心吧,她的一条小命我会留着的。”不亏是龙,早就知道他已经在盘算着怎么报那一鞭之仇了。
他思索了一会,“请棠列去看看她,或许她肯听他的话。”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怎么肯做?”棠列耶,那个老爱偷懒、打混,出个任务推三阻四的家伙,“他平常懒散,好像很风流,其实骨子里正经八百又精明的要死,怎么可能甘愿去找气受。”
“你就说我已有杀她之心,相信我。”他微笑了一下,“他会抢着做这件事的。”
他亲眼看过海宁和棠列在客栈内的争吵和拉扯,别人怎么想他不知道,不过他想的可有意思了。
“可恶,没见过这种女人!”
燕十三忿忿的进门,门一甩就破口大骂。
“发这么大脾气,是谁……”棠列正在房里擦拭着宝剑,一听见燕十三进门,他放下长剑转过身来,正想问他是谁让他发这么大脾气时,一看见他脸上一条明显的鞭痕时,马上就心知肚明了。
海宁又扬鞭胡乱打人了,他还以为她已经改了。
“你犯了她什么忌讳?直盯着她看还是多跟她说话?”
“你怎么知道?”
上次龙派他去接海宁,她硬是让他在江家外等了一个半月,无论如何都不出来,他知道她是龙的妹妹、是皇上的金枝玉叶,所以不愿对她无礼,只能鼻子摸一摸就回来了。
豹和鹰遇到的情况和他大同小异,因此龙才决定派狼去接人时,先不透露她的身份,以免跟他们一样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