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曾教过我,一个人死要死得其所,若丧命在这种人的剑下,可是一点都不值得。”她以惯常的淡柔嗓音说道,既不惊不怒,也不惧,更不慌。
皇甫玄眼见敌对的人愈来愈多,心里不由得气急败坏,单凭他一人,是绝对敌不过的。
心机阴狠的他一扫利眼,飞步奔向缩在角落的皇甫婉心,以剑抵住她的脖子,喝道:“全都退后,不然我就杀了她,还有这个孽种!
仇煌等人依言顿住,不敢轻举妄动,深怕他真的伤了皇甫婉心与知秋。
“皇甫玄,别忘了,她是你的妹妹。”寒灵月提醒道。
“我连亲生儿子都想杀了,更何况是一个下贱的妾生妹妹,我早就该杀了她的!”
皇甫玄冷酷的话语令皇甫婉心撕心裂肺,泪雨涟涟,“玄哥……”
知秋仍然发出响亮的哭号声,像是要把心肝都给呕了出来似的。
“别喊我,你这个贱妾生的贱婢!你这个小杂种,给我闭嘴!”皇甫玄暴躁的破口大骂,转向仇煌命令道:“把神邪剑和鬼皇刀放下!仇煌踟踌了。
“放下!不然我就杀了她!”皇甫玄的剑紧压住皇甫婉心的颈项。
仇煌看看寒无极,见寒无极点点头,于是便将神邪剑及仇泠托付给他的鬼皇刀插上地面。
皇甫玄押着妹妹走过去,以空的那只手握住鬼皇刀,举起审视,瞳仁发亮的狂笑道:“我终于得到它们了,这么一来,我就能得到神的助力,逐步夺取天下!哈哈哈——
他的神情异常疯狂,任何人都可以看出来他已经疯了,为了夺得世上最高权力的欲望而疯狂了。
不期然的,皇甫婉心突然将知秋往仇煌的方向丢去。
仇煌见状,焦急的振臂接住。
皇甫玄对她突来之举不禁小小的吃了一惊。
就在吃惊的刹那,皇甫婉心拔起神邪剑,刺向她的哥哥……
极快、极狠、极悲痛绝望的一剑!
一切的事都发生在电光石火的瞬间,皇甫玄双目暴突,无法置信这不可能发生的事。
然而,天底下从来没有不可能之事,他缓缓的低下头,瞧见神邪剑深深陷入他的身体里,他感觉到他的背被刺穿了。
他张开嘴,还来不及吐出半个字人便倒下了,眼睛仍惊愕的睁着,里面写满了不可置信,他被最不可能杀他的人给杀了!
所有的人也全都愣住了,被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
“煌,你叫煌是吗?”皇甫婉心对仇煌微微一笑,温柔而凄然,“亲娘对不起你。”
话落,剑再落。
又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挚爱女人在他的眼前瘫软。
“不——”仇煌痛声嘶吼。
阻止不住天旋地转,承受不了地转天旋,瞬间,天地万物都成了炫目的漩涡,吞噬了他。
抱着进了父亲怀里便停止嚎哭的小女儿,仇煌跪倒在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的亲生母亲面前。
娃儿不哭了,但两行的烫的水雾却从他凄迷的眼眶淌下,久久不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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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仇家到底因何而灭?”仇煌问。
“一句话——水火斯如一,九人转天地。”寒无极沉重的回答。当初我奉召人宫为皇上封吉占凶,我仅仅只是说出占卦的结果,谁都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就引发之场惊天风暴。”
仇煌静默不语。
“卦占如一把刀,能杀人也能救人,在救人的同时也可杀人,在杀人的同时也能救人。而我的这把刀杀了飘岚山庄中三百多条人命,无极的罪孽深重,煌,你会恨我吗?”
仇煌仍兀自不发一言,陷入深思。
寒无极长叹,“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仇煌顿了顿,摇摇头真诚的说道:“不!我不恨夫子,我的命是夫子救的,我又怎么能恩将仇报的怨恨夫子呢?卦占的解释随人而变,心正的人来解便是正的,心邪的人来解便是邪的,我可以了解当时必是皇甫玄……”停了一下,他再继续道:“以邪心解卦,并用无中生有的罪证促使皇上降旨屠灭仇彖。”
“你这孩子的心性果然如灵月所料。”寒无极慈祥的看着他,眼中泛着感激的湿光,长久压在心口的沉重巨石今天终于得以放下。
仇煌回以无奈的一笑,“只能说这一切都是苍天捉弄人吧!”
果真是苍天捉弄人吗?该对天感到敬畏却不敬天之人,便将受到地狱业火焚身的罪罚吗?
他、仇泠、寒无极、皇甫玄等,他们都是逆天之人,而他们也都为此尝到了人世间最极致的哀伤悲苦——
悖伦的哀、情爱的伤、自疚的悲、权欲的苦……够了,如此也就够了。
他也许该恨寒无极,但他不恨,因为他不愿意恨。恨,只会让人被复仇的火焰的烧;而爱,则将被燃烧殆尽。
他不想恨,只想爱。
冷静下来之后,了解真相之后,他的心不再狂、神不再乱,仇煌的眼目清明如洗,因为,遮蔽视野与、心灵的风雨终将过去。
“煌,今后你打算如何?”寒灵月问。
仇煌瞧着臂中甜睡的孩儿,柔柔一笑,“我要去找她的母亲,以及寻找天之涯、海之角,实现我对她母亲的承诺,将神邪剑和鬼皇刀奉还天地。”
“你相信清还活着吗?”
我相信。”仇煌毅然的回道,明亮的眸子闪烁着坚决的光芒,“她一定还活着,活在这世上的至个角落等待我前去找她,即使用尽一生的时间,我一定要找到她,也一定会找到她。”
“也好。”寒灵月十分明白,他必须这么做,如此才能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与动力。
风雨逐渐停歇,他用布中将知秋缚在胸前,对寒氏祖孙揖礼道:“夫子、师姐,煌告辞了,希望来日有缘再相见,后会有期。”
“煌,我要告诉你最后一件事。”寒无极在他临去前说:“你并不是乱伦孽子,你的母亲皇甫婉心并非皇甫家的血脉,她的母亲也就是你的祖母是与外人生下皇甫婉心的,可惜这事一直未能跟皇甫玄说,如果他知道,也许就不会变得这般疯狂吧?”
仇煌不答腔,并没有露出他料想中的喜出望外,只因,他的心已因雨过天睛后变得云淡风清。
他是不是孽子,或他和仇泠是不是兄妹,对他而言都已无所谓了,真正的幸福在于他已懂得真爱,如此就够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寒无极与寒灵月依依不舍地目送着他消失在幽渺的薄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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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大男人要照顾奶娃儿,是一件比到战场上冲锋陷阵更难的事。
仇煌总是在手脚无措中,极具耐心而仔细地照顾知秋。
有一次,他抱着啼哭的小女儿进入一家野店,他不断的诱哄,她却仍很不给面子的哭个不停。
正当烦恼之际,野店的老板娘走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把孩子抱了去,背对他解开上衣,将乳头塞进小嘴里,孩子这才停止哭泣。
仇煌忙别开脸,不敢正视袒胸的老板娘。
不期然的,他的眼角余光不小心瞄之下,刹那间,他将抱着孩子授乳的老板娘错看成仇泠,则仿佛是她抱着他俩的孩儿的温馨景象,不觉看得怔怔入神。
老板娘发现他的目光,回首抛了一记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