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泠冷眼旁观,眼前的人曾经好疼、好宠她,把她当成心肝宝贝地捧在手心上,那时的他是那么的意气风发、英武非凡,教她好生崇拜。
如今在她面前的,却只是个被仇恨折磨至疯的可怜人。
说她不伤心是骗人的,但她已经没有心了,那方婴儿汗巾已经把她残余不多的心全刨空了。
现在她只想笑,大声的笑、痛痛快快的笑,因为,这个世界实在太可笑了,大哥疯了、皇甫玄疯了、她也疯了,所有的人都疯了!
跨出房门,她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得整个人都像快要痉挛了似的,泪水直往腮下淌落。
生无可恋,她真不知道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笑什么?”
仇泠返身看见华绫,脸上仍是笑着,还尖酸刻薄的嘲弄道:“华绫,你看起来很好嘛!谷主可有尽情的在你身上宜泄淫欲?”
华绫的眸子进射出极端的怨毒,她咬牙切齿的道:“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不用等总有一天,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华绫微眯杏目,“你想死?”
“我一直想死。”
“那你就死吧!”
她纤手一扬,银芒闪动,一把银铸的匕首直刺人仇泠的右胸。
霎时,没有想像的鲜血四溅,只有华绫的惊恐与错愕,与绽开在仇渍眼尾嘴角间,一抹冷艳清冽的血色微笑。
“你刺偏了,心脏在这儿呢!”仇泠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还有,你的力气太小了,连杀只鸡都成问题,这样你还想杀我,”
华绫吓得挣开手,面色如土的倒退两步,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以为仇:泠会闪躲或反击,没想到她竟动也没动地挨了这一刀。
她真的想死*
“怎么?杀人的人反倒害怕了?”仇泠笑道,笑容美得妖异,甜得令人毛骨悚然,“来!再补我一刀,这一次你要对准地方,千万别再刺错了。”
她拔出插在胸口的匕首,血柱喷发,污了华绫一身。
华绫尖叫一声,软倒在地。
“嗳!怎么反倒是你先昏倒了?”仇泠甚觉好笑的俯看着她。
仇泠低头看见汨汨的鲜血迅速的蔓延开来,在她身上漾成一片张狂的火红色,那是血荷的颜色,闻起来连呛人的气味都一样。
她再看看手中的匕首,血痕沿着锋缘流淌着,一滴、两滴、沾……一滴滴洒落在地面,破碎的炸开,形成一摊又一摊呈放射状的红渍。
发觉莹洁的双手沾满了赤红,她的眉心不禁打折了。
讨厌,她把手弄脏了!
眼角余光瞥见身旁墙上的一只明镜,镜中人回视着她,笑容如鬼魅般邪艳。
她定睛凝视,着实厌恶这种死人般的苍白,她需要一点温暖、一点点红润,于是她缓缓抬手,印上镜中冰冷的脸庞,作画似的由雪额往下抹出一条条红痕,像未干的残泪干涸在无瑕的惨白上。
原来她还是会流泪呢!只是,她的泪……是红的?
一声震天暴喝,百里擒天夹带着足以毁天灭地的杀气冲了过来。
“谷主,看清楚,被伤的人是我而不是你的小宠物。”仇泠不慌不忙的转向他,将匕首递出去,“我想,这把匕首应该是谷主的吧?”
百里擒天接过的刹那,她的意识随之陷入无垠的幽暗中。
“泠!”鲁汉疾如雷电般的冲了过来,伸手承接住她坠跌的身子,扬指点住止血穴道。
两个男人看看两个浑身是血、丧失意识的女人,再互望一眼,寒意直透入骨子底。
鲁汉摇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女人,真是太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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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泠幽幽的醒来,一人眼便是鲁汉藏不住忧色与关心的丑脸。
此时,她已换上干净的衣裳,胸口包了—层白布条,她想坐起,但失血令她虚软无力。
“别动,小心伤口裂开。”鲁汉见她清醒.安心.的重重吁了一口气,轻轻将她压回床上。
“谁替我换的衣服?”她冷声问道。
“你放心,不是我。”鲁汉连忙否认,J心里清楚若是他,她保证会挖了他的双眼,“伤口也不是我包的,是那个刺杀你的女人包的。”
华绫?她默不作声。
鲁汉继而唠唠叨叨的再道:“女人真奇怪,不是恨不得要杀死对方吗?怎么才一下,手马上就后悔了?还一边哭,一边替想杀死的人疗伤,真让人搞不懂到底在想什么?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还真他奶奶的是这么一回事。”他晃了晃脑袋,怎么想都是一头雾水。
她兀自缄默。
“你不该这么做的。”他略带责备的又说,早看出她厌世,只是料不到她竟会是用这种方式——被情敌所杀。
“我该不该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说。”她的眼神与口吻比冰雪更冷冽。
“你忘了你想要一座桃花岛吗?”
“出去!”
鲁汉摊了摊手,不以为忤地转身欲走。
“鲁汉,我知道是你救了我。”
他扭头,眨眨眼笑道:“嘿!想向我道谢吗?我要求的不多,以身相许就够了。”
“没错,以身相许,不过,就因为我的命是你救的,所以你欠我一条命。”她说得天经地义。他逃鬲粗眉,原来要以身相许的人是他,这是什么诡异的逻辑?不过,这才是她呀!他豪迈地大笑,“是是,我的祖奶奶,我鲁汉的一条烂命任你煎煮炒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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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仇泠分开后,仇煌直接回到寒氏学府找寒无极,他想问清楚一切的真相,他总觉得所有的人都知道真相,就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严格说起来,他是被保护得最周全的那一个,因为,每个知道真相的人,都是痛苦的。
依礼拜完寒无极,仇煌开门见山的直问:“夫子,请您告诉我仇家灭门的真相,我知道并非单纯的是因谋逆罪嫌,而是另有隐情。”
寒无极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夫子,其实您什么都知道对不对?”仇煌再追问。
寒无极长叹一声,“为师的并非什么都知道,你若真想得知,为师的终有一天会全部告诉你的。”
“我现在就想知道。”仇煌冲口道。
寒无极摇摇头,“时机未到,煌,请体谅为师的苦衷。”
“夫子……”
“煌,等时机一到,爷爷自然会告诉你,你就别再逼问他老人家了。”一旁的寒灵月出面替爷爷缓颊。
言尽于此,还能多问什么呢?仇煌只得恭身离去,他明白,最终的真相还是要靠自己去寻找。
仇煌走后,寒无极的思绪陷入茫然,眺向窗外风雨过后的清新平静,然而气象多变化,谁能保证下一刻亦是风平浪静?他的内心感到一阵纷扰,颇有无措之感。
“爷爷,你真的会告诉他吗?”寒灵月问。
“灵月,你想,当他知道后,会不会恨我?”寒无极反问,无力感更重了。
“不会的,爷爷,他一向敬爱你。”寒灵月颇肯定的回答。寒无极再次摇头苦笑,天地三数,循规运行,天数已定,劫数难逃,但……异数呢?
风狂吹不止.接下来变化无常的天象,又将会带来什么呢?
运转的齿轮—旦脱了轨,整个齿轮必将混乱脱序,转向毁灭。
唉!乱了,一切都乱了,一时的妇人之仁竟让仇煌成了祸根,是他铸成的凶潮正在吞噬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