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宜难以置信的看着君君和老鸨纠缠着,又踢又打的,他脑海马上浮起几个大字番女大闹娼楼,精彩可期……
不久之后这出戏码一定会热热闹闹的被搬上戏台演出,他身为她的相公,只怕又要大大的出名了。
她的壮举或许会连续三个月成为长安人人茶余饭后的消遣话题。
他得阻止她,他不愿意再度成为众人调侃的对象。
“君君!给我住手——”
君君一听见有人喊她,自然而然的分神去看,才一分心而已,老鸨马上扬起拳头,对着她的脸就是狠命的一击!
“啊……”她惨叫一声,痛得摇住了脸,眼泪无法克制的流了下来。
偏偏老鸨不放过她,趁胜追击的拉过她的手,转个身子就将她给摔出去。
君君轻巧的身子越过众人的头上,朝着一堵墙飞去。
“公主……小心!”
夏光至惊喊出声,连忙飞身去救,突然屁股上一痛,有人在他臀上踹了一脚,借力跃出去,伸手抱住从天而降的美人,悠然的落了地。
君君被宋雪宜横抱在怀里,想到的居然是,原来没有粗壮的胳臂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抱住她呀。“你死定了。”他低低地说,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了—但那股寒意和怒气却很明显。
她眨了眨眼睛,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她对他露出了扶微笑,那笑像是冰雪初融,又像是春花初绽,是那么样的珍贵而美丽。
他想,他大概愣住了,而他愣住的表情一向不怎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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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小小坐在半开的窗子前,拿着梳子正缓缓的梳理着她的长发。
静谧的夜里,只有微风掠过树梢发出的沙沙声。
一个黑影直扑而下,一只苍鹰昂着头敛着翅,落到了窗台之上。
她轻轻的抚摸着苍鹰的丰羽,从它的足上取下一个竹筒,她稍微旋了一旋,取出一张极薄的羊皮纸。
杀君君公主,嫁祸宋雪宜。
她将羊皮纸搁在烛台上,看着火花逐渐将它吞噬。
真是可惜了一个上好的男人呀!她小巧的舌轻轻舔过丰润的唇,勾起一丝冷笑。
她本来还打算诱惑宋雪宜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像他那种外表冷硬但内心柔软的男人,一定相当具有挑战性,一旦动了情就像是燎原的野火,是无法收拾的。不过看样子是没有办法了。
身为匈奴派来潜伏在长安的细作,她自有慰劳自己的方法,那就是玩弄那些为她着迷的男人。或许,她可以在除掉他之前,先跟他玩一玩,只要不妨碍任务,风花雪月是无妨。
两年前宋雪宜领兵远征匈奴,沉重的打击了匈奴的势力,致使匈奴王带领四万部属降汉。这惨败一役对匈奴而言是个严重的挫败,他是个非除掉不可的人物,谁叫他是个威胁呢?
只是他一向小心,警觉性又高,几次的暗杀行动都失败,而他又是不能被收买的对象,总之,宋雪宜是令匈奴相当头痛的一号人物。
花魁是她掩饰的身份,她利用这个身份收集汉人高官在酒席中透露的机密,也利用这个身份来观察这些武将们的弱点和致命伤。
当下次战事再起时,他们就不会再战败了。
狡猾的汉人皇帝联合了塞外的小国,想要孤立他们匈奴,尤其是和大月氏的联姻关系更加牢不可破,他们一直在想办法要破坏这份和谐的关系。
现在他们有了这个机会。
如果大月氏王最钟爱的女儿有了不测,而凶手是宋雪宜,那结果一定很有意思。
这是个一石二鸟之计,既破了两国的关系,又除掉宋雪宜这个心腹大患,实在是个完美的计划。
她需要一些帮手,而且得小心谨慎的行事,绝对不能失败。
第四章
夜相当深了,月亮都已经高升到正中央,已经是丑时了,寂静无人的街上出现了两个拉扯的身影和女子的怒叫声。
“放开我!不许拉着我!”君君用力的去扳他紧箍住自己右腕的手,“我自己会走。”
宋雪宜瞪了她一眼,“你给我闲嘴!丢丑丢得还不够吗?”
“我听不懂啦!你再不放开我就咬你。”她对他露出了一口白牙,威胁道。
他用力的捏住她的两颊,痛得她哇哇大叫,“你咬呀!我看你怎么咬!”又不是没被她咬过,十年前他就领教过她的一口利牙和利爪。
“痛……”这个死病鬼居然这么有力气……呜呜好痛喔!她的侍卫们不是应该要来保护她的吗?为什么被他一瞪就乖乖的先走了?
君君不知道宋雪宜名声响亮,尤其是与匈奴王一战成名后,更是那些侍卫们崇敬的对象。只有她以貌取人,无知到了极点还浑然不觉。
宋雪宜听她喊痛才放开她,“别以为我有很多耐心跟你耗。”他特意放慢了说话速度,免得这个番女又搬出听不懂的那一套来。“你以为砸了人家的生意不用负责呜?”要不是这事可以用银子摆平,她只怕又要再吃一次牢饭。
“是你自己不好。”君君不甘心的道:“全部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他给她下马威,故意不来赴她的约,她没跟他道歉就不能跟姑姑一起出门,她也不会生气的去找他,然后弄坏别人的家呀!
“你四处撒泼胡闹,居然还怪到我身上来?”对,是他不好,他就是没办法长得像座黑塔,不符合她心中的丈夫形象,让她心有不甘大发脾气的四处找麻烦,害他再度成为别人议论的焦点。
但她以为她是他心目中完美的妻子典型吗?不,差得可远了,那差距只能用天和地来形容。
既然这件婚事大家都是心不甘情不愿,又无法拒绝,那何不将就一点,互相迁就一下,好好过日子便罢。
他都还没因为十年前的旧恨找她麻烦,她居然迫不及待的让他出糗,到处受人议论和指点,这番女实在太过分了。
“本来就是你不对,”君君强硬的说:“都是你!都是你!”
“还嘴硬!错了还不认?!”没关系,他就不相信他治不了她。从现在开始,他绝对盯紧她,不让她有出门作乱的机会。
“我没错,是你不对,你害姑姑不理我了。”一想到在这里惟一的亲人不理她,君君又觉得委屈又觉得难过。
“你再这么胡闹下去,别说君代不理你,迟早众叛亲离,没人理你。”他一说完,才想到君君连普通话的意思都要琢磨琢磨了,怎么可能听得懂众叛亲离这种成语?
不过她虽然听不懂什么叫作众叛亲离,但没人理这句话她却是懂的。
“不会的,我爹是大月氏王,大家都尊敬他,不会有人不理他的女儿。”
他有些残酷的逼她正视现实,“偏偏你爹就是第一个不理你的人,否则你为什么会嫁到这里来?我告诉你,那是因为你刁蛮任性、胆大妄为,恶名昭彰、臭名远扬,讨人厌到了极点!能摆脱你这个祸害,你爹连做梦都会笑醒。”
“才不是呢!”她一点都不任性妄为,为什么宋雪宜要这么说她?难道她的所作所为这么惹人反感吗?
她只是好玩了一些、倔强了一些,原来……这些都是不对的,都是不应该的。
她虽从来没害过任何人,对很多事情都是抱着好玩、有趣的心态,可原来这样的态度是不被允许的。
她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从小她就是这样长大的,没有任何人违拗过她,如今他居然说她是任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