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姚喜容发觉自己的猜想只对了一半。
进到学生会室时,她才清楚原来有件风云大事早已在她周遭引爆开来,只是其他娘子军试图将事情隐藏,然而纸是包不住火的,尤其当她看到苏小巧和纪扬波瞧见她进来时,手忙脚乱地收拾桌上的小报,她就明白事有蹊跷。
姚喜容对两人招招手。
“拿过来我看。”口气轻柔,但很强硬。
“这没什么啦……校门外有补习班在发DM……”两人异口同声干笑,想蒙混过去。
苏小巧和纪扬波才在窃窃私语要彼此将那张小报当成吐司吃下肚去湮灭证据,两人还没能讨论出谁先开动,姚喜容再勾勾手指。
“我要看。”补习班DM有必要藏成这样吗?骗她不认识她们吗?这两颗宝贝蛋只有在很慌张的情况下才会有这种反常行为,而且若是事不关她,她们两人有什么好藏的?
苏小巧和纪扬波相视几眼,还是拗不过姚喜容,只好将两人急忙扯破的半边小报各自交出,姚喜容简单一个拼凑动作就将小报还原,她边拿胶带将破掉的纸张黏妥,边阅读里头的字句——事实上贴图的部分比铅字还要大块,所以她一下子就跳过文字看向“重点图片”。
也许是有心理准备,她并不意外会看到自己和乔均接吻的照片被制成八卦小报,四处发放,毕竟天底下喜好兴风作浪、唯恐天下不乱,将别人的疮疤当锅盖掀的无聊分子大有人在。
只是,照片的时间不对。
同样的两位主角,可是戏服没连戏,她身上穿著轻便,而不是崇恩的灰格子校服,地点也不对,照片的背景……是她家附近那条巷子,这是他们第二次接吻的场景。
“这样也被拍到了?真是狗仔无所不在呀……”难怪有人说要谨言慎行,处处都有人盯著看。
姚喜容开始逐字去看文章,小报上并没有指出她的名字,只点明了校名和乔大会长的身分,用字遗辞也颇情绪化,奸夫淫妇这样的严厉控诉满天飞舞……厚,还有错字,要发报之前怎么没先校对稿子呢?
“这份无聊小报从前两天就开始流传,如意是想将它压下来,可是今天早上又有人在校内分发这张八卦,听说……是千叶那边传过来的。”苏小巧压低嗓音,像在说什么天大秘密似的,担心隔墙有耳。
“是吗?”姚喜容倒不惊讶,这样的文章该是出自于某号情敌,她自认交友清白,没什么不清不楚的感情烂帐,说她是始作俑者就太牵强了,会惹上这种黑函,原因是出在乔均身上,毋庸置疑,如果是她们崇恩的人做的,早就拿她的学生会长身分大炒特炒,怎么可能只用照片薄惩她?可见发报人连她姓啥名啥都不清楚吧,所以发报源头是千叶也很理所当然。
“容容,我的想法比较小人,我在想……有没有可能乔均接近你只为了报复,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先是假意和你暧暧昧昧,等到时机成熟就来一段这种恶意抹黑,想将你的名誉彻底毁坏……”纪扬波说话就没有苏小巧来得客气,直接将她这几天搁在心里的猜测全倾倒了出来。
“扬波,乔均没那么聪明的心眼,他要报复就是直来直往,拐弯抹角不是他的专长,他也不是那种会强迫自己和他讨厌的人相处的男孩,心直口快是他唯一的优点。”姚喜容笑道,在场大概也只剩她还笑得出来吧。
她对乔均的认识,已经到了了若指掌,简言之,他在她眼中很是单纯,心眼就那么一丁点,外表看来精明霸道,实际上却被她吃得死死的,要摸透他并不是难事,也因如此,她清楚他不会是纪扬波口中的那种人,他呀,就算要欺负人,也会光明正大的欺负。
“或许乔均没双么聪明,他的狗头军师季天城呢?”作恶时都需要有人在旁鼓吹,就像一个人可能没胆聚众飙车,一群人就会壮胆使坏了。
她那位新拜把的兄弟?呵,他正眼巴巴等著她交出“方如意私生活问卷调查表”咧,哪有可能对她耍狠招?想太多了。
“容容,你还笑得出来?你不怕又被罚了第二次七天禁闭吗?”纪扬波和苏小巧看见姚喜容呵呵直笑,比她还急、还慌。
姚喜容闻言,翻开行事历。“呀,不能再被罚了,接下来就接近期中考,在那之后还有一本校刊要出,时间不能耽误,不然会累死你们的……”她脸上总算出现了一些焦虑的表情,她不能因一己之私而牵连无辜。“这份小报,修女那边知道吗?”
“要瞒住也不可能吧?”两人回以苦笑,她们都猜各大处室都有收到一封限时信,将小报快递到大人们手里。
苏小巧与纪扬波的回答才说完,校区的广播声已经响起,声声召唤“学生会长姚喜容、学生会长姚喜容,请立刻到校长室报到:了
“我不该问的。”时间配合得真好,让她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唉。
“容容,你保重。”这是姊妹们唯一能送她的祝福。
“我会活著回来的。”
第十章
季节接近酷热的夏天,夜里虫鸣唧唧,努力对抗热闹的车啸人声,彰显一丝丝微弱的存在。有多少人已经忽略了黑幕间还有这样悦耳的天籁,仔细去听,听听小昆虫们谈天说地、听听它们说著哪一棵树的叶子味道最鲜最嫩、听听它们吵著哪个人类混帐,在它们家门口喷洒杀虫剂——
“你为什么都不跟我说?”
小窗子外的清脆虫叫声里掺入了一句埋怨,姚喜容解读小昆虫的对白全凭她自己想像,可是那句埋怨,用的正是她不能装做听不懂的“中文”,不给回应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说什么?”姚喜容不再去听那些很细微的虫鸣,将全盘心思都搁在她正对面吃拉面的乔均。
“你又被叫进去校长室骂的事。”乔均很不满地从她碗里夹走最大块的叉烧,像是要处罚她的死鸭子嘴硬。
连这种事他也知道呀?一定又是如意跟季天城说,季天城又转述给乔均听,他们两校现在还真是“交流频繁”,缔结成姊妹校算了。
“校长她又没骂我,只是开导而已。”眼见美味叉烧变成他的嘴里肉,她也不甘示弱,一筷子夹起他半碗的面到自己碗里。要比狠,谁怕谁呀?
她与他,已经养成了默契,每天下课都会固定到这间拉面店聚头,谁先来谁后到都无所谓,朝固定的老位置走来就好了,她等过他,他也等过她,通常都是乔均等她的机会比较多,反正彼此都对这样的约会方式没有异议,就将每日一面当成了生活里的一件重要事项。
“开导什么?”
“开导我要以课业为重,不可以为了什么情呀爱的荒废学业,我这个阶段的人生应该是花费在努力读书,要谈恋爱,等考上大学,爱怎么谈都随便我去谈。”姚喜容胃口很不错,吃了一碗半的拉面还有“余胃”去品尝拉面店推出的抹茶口味宇治金时刨冰。
“什么歪理?!”乔均嗤了声,果然是“为人师表”会讲的大道理。“只有这样吗?这次他们没有罚你?”
好好吃噢,冰冰凉凉的抹茶刨冰,让方才吃拉面给烫红的舌头获得天降的救赎,她又尝了好几口才大发慈悲地拨冗回答他:“暂时是没有,因为我向她保证,我不会因为你而失常,我还是我,不会成为师长父母眼中那种为了爱情而冲昏头的笨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