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又倒退几步,想逃进唯一一间厕所,左脚刚踏出去、还没落地,已被他抓住手腕拖过去——
“你答应过我,不会一个人行动。”强自克制的声音、咬牙切齿的语调,在在表示他濒临爆炸的边缘。
“我不是一个人行动呀。”辛红不敢乱动,不敢强辩……呃,只是想办法为自己脱罪而已,不能算是强辩,还勉强做出一个温驯的笑脸。
“我可没看到任何一个刑警在附近。”他俯下脸,与她额头相抵,语气忽转轻柔:“辛小姐,难道是我弄错了吗?你的后援在哪里?那个女孩和那个卷毛的家伙,就是你的帮手?”
距离好近。他的睫毛几乎触及她的眼,他说话时有淡淡的咖啡香,而他把神偷说成“卷毛的家伙”,更令她想笑,“他们——”
“我想我该给你好好上一课。”下一秒,一块白色的东西贴上她脸,呛人的味道袭进鼻中与口腔——是撒隆巴斯!他竟然用撒隆巴斯贴她的嘴!
辛红瞪大了眼,却无法出声抗议,而他猛然抓住她两腕钉在墙上,她后腰撞到了电灯开关,女厕里登时陷入黑暗。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你以为你一个人就能掌控一切?”他就著窗外透入的微光,锁住那对下知所措的凤眼咆哮:“你知道蓝隶是什么样的人吗?你以为他会和你合作吗?知道我为什么贴住你的嘴?因为我不需要听到你的任何回答,因为你只会敷衍我!我想栽培你,不想看你送死,所以警告你,结果你把我的警告当什么?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给我听好,你再敢乱来一次,我会让重案组把你革职!”
她的双手被拉直固定在头顶,脚尖几乎触不到地,而他吼得她耳膜快破了。她说不出话,只有眨巴著一双楚楚凤眼,委屈地含泪瞪著他。委屈是因为他居然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含泪则是因为他出手太重,害她后脑撞到墙壁,痛得泪腺自动分泌泪水。
“听懂了就点头!”一口气吼出所有的愤怒,他深深呼吸,试图平复激动的情绪。
她竟会找上蓝隶!得知这消息时,他先是以为弄错了,继而惊恐——蓝隶是那种只要觉得事情不对,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愿放走一个的人。她竟去找这种死神!仓促间连络不上她,更找不到蓝隶,他只有赶在他们约定见面的时间之前,匆匆赶来。
辛红点头,发出一阵模糊的声音,不外乎是“放开我”、“让我说话”。
费橙希阴沉著眼,“答应我,你不会再擅自行动。”
她用力点头。
“再骗我,你就自动请辞。”
她更用力点头,泪珠滴上了他胸口衣服。好痛,呜呜呜呜……
他这才松开手。
辛红跌坐在地,发出一声疼痛的闷哼。
他注视著她眼角泪光莹然,颤抖的手缓缓举起,试著撕掉嘴上的贴布。他背过身去,哼了声:“等你准备好说话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讶异于见到她的泪水,竟让他有放柔姿态、安慰她的冲动;一向妩媚狡黠的脸蛋失去光彩的笑,盈满了委屈,著实令人怜惜。
但现在若和颜悦色,无法让她学到教训。这次他是及时赶到,下次呢?如此莽撞行事,她命再多也不够赔啊。
没听见背后的她发出啜泣的声音,只有贴布撕掉的时候听闻痛呼—声,跟著窸窸窣窣,她似乎从地上爬起来,哽咽著说:“喂……喂,转过来。”
得板起脸,把一切严肃地说清楚。
费橙希打定王意,一回过头,迎面一块撒隆巴斯封住了他嘴,跟著九○手枪直指他左眼。
“你最好别动,因为我现在很生气,而我生气的时候很容易失手。”辛红咬牙切齿,满腔愤怒因为后脑和脸上还痛著,发音略显不正——
“你以为你素随?!为什么我非听你的不可?!你以为我不知道蓝隶素什么样的人吗?!你以为我没办法劝他和我合作吗?!为什么你也和其他男人一样肤浅,老是以为女人没在你们的监控下,就会做出蠢事?!知道我为什么贴住你的嘴?因为我受够了你们男人的自以为是,你们那些谬论我一个字都不想再听到了!”
吼得眼冒金星,辛红不得不暂停下来喘口气,瞪著他铁青的脸,“我佩服你过去的成就,但我不需要你用你的标准,来判断我该做什么!给我听好,我只警告你这一次:你敢再这样乱来,我会让你后悔你妈把你生出来!”
狠话撂完,辛红往后退开,枪仍对准了他。后脑痛得她快昏过去,可看见他动也不动、嘴上还贴著那块贴布,又忍不住好笑。
“我之所以贴住你的嘴,还有一个原因。”邪恶又得意地笑,“因为撕掉的时候很痛、很痛、很痛,你自己应该尝尝这滋味。”
费橙希木立半晌,伸手慢慢撕下贴布,脸上却没有痛楚的表情。
“可恶,贴过一次就没黏性了。”辛红愤然,而他大跨步往前,顺手一挥,贴布又回到她嘴上——咦,这么紧?
就见他从口袋中拿出一整包撒隆巴斯!他要笑不笑的样子真是欠、揍、到、极、点!
辛红气结,眼一花,枪瞬间被他夺过,动作快得她根本来不及看,双手同时遭反剪在背后,他高大的身躯居高临下,笼罩住她所有视线。
“你竟敢用枪指著我?”他一字一字说著,低沉的嗓音放慢了速度,带来沉窒的压迫感。
她瞪大凤眼,尽力捕捉他脸上表情,猜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而他抓紧她双腕,迫使她头往后仰,颈胸之间向上拱起,几乎贴上他宽阔的胸膛。
这姿势真暧昧。这念头刚在她脑中闪过,他已俯脸靠近,隔著贴布,那线条好看的薄唇,竟是对准她的唇而来……
她一怔,后颈蓦地被重重一击,晕厥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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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趴在床上的辛红呻吟一声,缓缓睁开眼。她昏昏沉沉地打量四周,从摆设认出自己是在“Silver Pub”二楼,黄之勤的房间里。
她一时想不起自己怎会在此,只觉后颈有点麻木、冰冰凉凉的。试著爬起来,颈子一抬便惨叫出声:“啊……”好痛!
“别动!”一只大手按上她肩膀,立刻将她压回床铺里。
“我……”脖子痛得她无法转头,凤眼拚命转去,才看到费橙希坐在床边地上,关切的目光正看著她。
“很痛吗?”他低声问著,将掉到枕头上的冰毛巾捡起来,放回她后颈。
“嗯。”辛红努力撑著眼皮,看他拿著剪刀把撒隆巴斯剪成一块块,昏迷前的记忆顿时涌上来——“你打昏我?”
他微微一震,没有说话,但那心虚的眼神已回答了她的问题。
“你干嘛打昏我……噢!”想爬起来跟他理论,一动就扯紧颈背肌肉,痛得她几乎喷泪,只能乖乖趴著,“蓝隶呢?”
“走了。”
“走了?!”她瞠大眼,“你没帮我留他……”不对,他既然打昏她,就是不愿她再跟蓝隶接触,“是你要他走的?”
“嗯。”
“你!”辛红气极,咆哮道:“我好不容易约他出来,你竟然让他走了?!啊,我懂了,你以为我应付不了他,所以帮我打发他,是吧?告诉你,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不需要你……”一阵头晕目眩,不得不暂停喘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