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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会喜欢我们的教堂的,孩子,”在车上,唐·阿贝多对她说,“教堂是我们的祖先建造的,用来祭奠上帝,感谢他赠给他们很多好处,我们在那里做礼拜已经有几个世纪之久了,所有巴迪比阿家族的结婚都在这里举行。使我非常高兴的是华安和你继承了这一传统。”

  有那么一阵子她真想当面笑他。他似乎把这次婚姻看作是似乎纯粹的爱情结合而不是出于人为的精心策划。他权当什么也看不见,宁愿相信他那些终归会沦为幻想的意愿,希望它变成事实。

  这时,空气中突然充斥着叫喊声,远处一阵烟尘迅速接近,逐渐现出一团骑在马上疯狂奔跑的人,他们包围住汽车欢呼起来。这些牛仔是来护卫她的,他们个个披着鲜艳的披巾,戴着阔边帽,穿一双带马刺的高跟鞋子,腿上还打上黑皮护腿。他们无一例外,瘦削的脸都晒成皮革一般褐色露出不可一世的神情,就是护住了汽车,他们仍然是吆吆喝喝的,一直走到教堂的梯级前。

  塞林娜走下车之际,他们脱下阔边帽,向这位腼腆犹豫的姑娘嘲弄地行了个礼,她紧张地点一点头以回礼。这时教堂的风琴开始奏起雷鸣般的音乐,她没有时间想到紧张了,慢慢地扶在唐·阿贝多的臂上,走进教堂的走廊,走向一个高高的身影。他,在等候着,几乎不认得地穿着正式礼服,他的贵族相貌显出不自然的严峻。

  塞林娜象在梦中一般扮演着完善的角色,并不打量这间装饰华丽的小教堂。教堂挤满穿着入时的妇女和腰身笔直高傲地站在她们身旁的男人,个个都显露出有高贵的血统,个个都是第一批把这儿的土地据为已有的征服者的后裔。

  她样子冷静,淡漠修长的身影沐浴在透过色泽缤纷玻璃窗的七彩阳光之中,丝毫不颤抖地说出誓言。她内心是麻木的,从头至脚都冷若冰霜,然而却非常清醒地觉察到身旁的那一位在念着谎话,以他的保证去欺骗每一位在场的听众。“我衷心地敬仰你……去爱,去珍重……直至死亡将我们分离!”

  她震动地长舒一口气,起码,这句不是谎话。是唐·阿贝多的死才能把我们从禁锢中解脱出来——只有到了那时她才能拿到她的护照奔往自由。那是华安所承诺的,她毫不怀疑他遵守诺言的诚心。

  华安把戒指套上她的手指。他执起她的手,棕色的长手指象锐利的鹰爪子一般坚实。她住上翻起眼皮,看见一道嘲讽的光芒,便随即望往别处。

  要不是唐·阿贝多吻她一下,她还意识不到沉闷的仪式已经过去,她轻松了一点,甚至能在新郎伴着她往回走时向着祝贺眼光望过来的方向回敬了一个微笑。他们一走出教堂,便爆发了巨大的欢呼声。她眨眨眼睛,排去了身后的灿烂阳光使她骤然感到的目眩。这时,一群失声叫嚷的祝福者涌了上来,大把大把地往她低垂的头上洒花瓣。

  华安笑着催她走向汽车,但是她没气力钻出那群涌来看新娘子的妇女,华安把她抱起来,一个劲地挤出这帮牛仔们的眷属,来到等候着他们的汽车旁边时,他那上气不接下气的新娘还使劲抓住他。

  周围的女人都被惹高兴了,大声嚷道:“给她亲个嘴,先生,亲个嘴……!”使她感到可怕的是他果真照做了。

  塞林娜给猛然放下,肺腑都几乎给颠了出来。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她,不让她的头转动,然后他的口压在她柔软的嘴唇上,象禁了酒的酒鬼遇见酒一般,甜蜜地吸个痛快。

  他把她吻够之后,便塞她进了汽车,接着迅速跟了进来关上车门,把狂烈欢呼的人群挡在外面。汽车移动了,她也从混乱的心境中清醒过来,用眼睛愤怒地瞪着他。

  “你这样的行为并没有纳入我们的交易之中!你怎么竟敢这样,把我当成一个在城里伴你快活的女人!”

  他的笑容消失了,眼睛眯成一条缝责备道:“你已经象一位爱抱怨的老婆一样说话了,小姐:我提到的是什么样的交易?我没作交易,我作的是要求!”

  “你要我嫁给你。”她说。

  “我对你说你将嫁给我。”他冷冷地反驳,“是的,即使这样,我也愿意承认,作为我的妻子,你是有某些权利。如果说我到城里去会让你发火,那么,我将不再去。不管如何,去城里的理由不再存在了。结婚有很多痛苦,而独身也没有愉快。亲爱的,现在你是我的妻子,使我摆脱前者的痛苦和减轻后者的不愉快,这将是你的责任……”

  第五章

  他们一齐站在靠近正厅的入口处招呼他的客人。那些穿着体面,举止优雅的宾客都为好奇而沸腾了,然而,因为教养好的缘故,没有大肆发泄他们的猜疑,而是在他们当中道慎地耳语着,好奇地打量塞林娜和华安——他,使塞林挪感到惊奇,抓住了温迪,并指使贝拉道:“你走开,自己快活一个小时,我们来照看这孩子。”

  温迪很高兴,对着他一个劲地嘟嘟啥啥,显示自己对他这位最喜欢的人的依附。他的小手指在摸他瘦削的脸颊,她的蓝色大眼睛象会说话似的要他注意她。他反应了。塞林娜为他的转变感到迷惑;她从未见过的、他那带着怪诞笑容的弯曲嘴唇放松了;他那老是带着轻蔑、凶狠的眼睛此时闪着愉快的光芒;他那喉咙深处吐出来的柔和的声音,她本来想这是不可能出自这位说起话来鞭挞人的男人的。

  温迪的手指冲去拨弄他黑黑的头发,使他哈哈大笑起来,引得所有的头都转了过来。正在此时,唐·阿贝多走进大厅了,手上挽着一个白发体弱的老妇人,那高贵傲慢的样子显出她是他同一代的女权威。一阵喃喃的细语声使塞林娜警觉起来,觉察出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吁吸,空气充斥看一种山雨欲来的气氛。

  老妇人倚着拐杖,步履沉重地走上前来。当她走到他们身边时,唐·阿贝多便要作介绍,但她一挥手让他沉默下去。

  “你已经负上家庭的印记了,华安,”她向他挑战似的,黑眼睛闪着光芒,“如果有人猜疑这是你的孩子,你应该原谅他!”

  厅子里响起了吃惊的喘气声,塞林娜两颊开始烧起来。然而华安并没有收起笑容,他嘲弄地躬一躬身子以示承认这侮辱人的话。

  “遗憾的是,蒂娅·伊莎贝娅,很多猜疑到头来都并不是捕风捉影的。”他回答道,没有一丝儿的不安。塞林娜掩饰住自己的惊愕,以防观众留意。老妇人的暗示似乎是使他高兴而不象对他冒犯,但她的回答只能引起听众的疑心:温迪是他的孩子,今天举行婚礼是一个高尚男子汉想要肩起责任的行动。于是,这给了她一击。当然!这是他恢复声誉的方法;被人视为声名狼藉的浪荡公子比起由于负担起另一个男人作为包袱丢下的孩子而受人同情,要强多了!

  即使是目光锐利的老妇人也被他蒙骗了。

  “呒……!”她稳重地打量他,然后脸部绽开笑容:“我道歉,孩子,我应该记得,不信任一个人的朋友比起让其欺骗更为羞耻。好了,把我介绍给你的新娘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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