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不像我保证的那样,你就用那些招数对付他,如何?”
君采凡与她娘击掌为盟,跃跃欲试。“好,咱们就一言为定!”☆☆☆
阳光灿烂,将军府里外一片热闹。
早在几天前,颢城已经流通着小道消息,听说护国大将军的么妹早已订了娃娃亲,双方约定在女方满十八岁时,前来讨论婚嫁事宜。城里的人们莫不睁大双眼,等着瞧瞧将军府的未来女婿。
于是,今儿个打从颢城经过的年轻男人们,无不被热情探视的眼神吓个半死。
“又一个陌生男人走过来了!”有人高声报信,大伙儿巴巴地瞪着那可怜的家伙,直到他以壁虎的姿态贴在墙边逃走,才终于放过他。
“到底这人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啊?”从日出等到午后,人们等得烦了。
将军府里,君采凡也问着同样的问题。
在她的坚持之下,君老夫人与君设阳勉强同意,让她用寿星唯一的愿望,换取一个不成体统的机会——坐在君府内最高的一棵树上,先睹为快。
“耐心点,再等等。”君老夫人坐在凉荫下,一脸气定神闲。
“也许他根本就忘了这回事。”采凡怀着无穷希望。
“别人或许会,但卫勋风绝不失约。”君老夫人笃定极了。
又偏袒他!采凡摸摸鼻子,继续学小猴儿左右观望。
来往的男子那么多,活像观光客都在这一天跑进了颢城,看得她眼花撩乱,几乎要睡着。就在螓首轻点的时候,一阵更亢奋、更嘹亮的呼声远远传来。
“请问您是不是卫家公子?您看起来挺像的呀!”
“不管是相貌,还是气度,都像一等一的文人,肯定是啦!”
被问及的男人,一脸儒雅的笑,只笑不语。他挺着胸膛、飘扬衣袍,一脸优越地直往将军府迈进,视身旁好奇的人众如不见。
不会是这姿态忒高的家伙吧?采凡咋舌。瞧瞧他单薄得可怜的身子骨,这家伙一定手无缚鸡之力。如果他就是卫勋风的话,那娘允准她的事儿就……
她伸出小手手,兴奋地握住藏在衣袖间的“秘密武器”。
那男人走人将军府,在众目睽睽之下,准确无误地趋向君老夫人,往前一跪。
“小侄卫勋风,拜见君老夫人。”
一刹那,所有的声响静止,这正是所有人屏息以待的一刻——
“你是卫勋风?”君老夫人不着痕迹地将盼望的神情敛得一干二净,她严冷的语调因为与平时无异,根本没有人起疑。
就在这时,采凡从袖里掏出“秘密武器”,她拉起弹弓、烂番茄就位、目标瞄准,啊哒,发射!
啪!一大蛇红艳艳的浆汁在男人的背心炸开,伴随着甜烂与酸腐的综合气味。
“小小姐,你在做什么?”惊讶呼声此起彼落地响起。
“我讨厌书生、讨厌他们故作优雅,甚至连清一色的藏青书生袍看了都讨厌,尤其是你,卫勋风!”她大声宣告着,天不怕地不怕。
瞧那家伙一副多礼多情的样子,眉儿眼儿都笑咪咪。干么?上辈子没笑够啊?
“君采凡!”君设阳低吼出声,暗哑的嗓音暗含爆炸般的威力。
她做了个鬼脸,掏出更大的烂番茄,向将军府的最高权力挑战!
啪!第二颗番茄炸弹再次正中目标,赏卫书呆一身酸臭!
“哼,我就是不喜欢你,又不怕你知道,怎样?”采凡的手指撇过鼻子,嘘他。
卫公子陪着笑,他自称是“君采凡的未婚夫”,风风光光地进场,却落了个尴尬窘迫的下场;对于难以招架的君采几,也只能暗地里咬牙切齿了。
“哎呀!”人群中,有个嘴角咬着草的潇洒男子朗朗一笑。“这丫头,还是这么调皮。”
他低头瞧了瞧洁净无渍的衣衫,幸灾乐祸地吹了声口哨。
那顾盼得意的模样,仿佛在庆幸着那些精挑细选过的烂番茄,不是砸到他身上。
第二章
十五年前,卫勋风十岁,君采凡三岁。
卫府后院的石椅上,两个妇人正在闲聊,三岁大的漂亮女娃娃在一旁摇摇摆摆地学步,粉嫩小嘴里咕哝着没有人懂的童言稚语。
她依然说得很开心,只是两个大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真想不到咱们一块长大,命运却差这么多。”说话者,是卫家大太太唐水意,一脸无精打采。“你是君爷的唯一妻室,我却只在卫爷心中占了一半不到的地位。当元配有什么用?你瞧后头那房多强势!一天到晚老爷、老爷地巴个不停,就连儿子也争气,硬是把卫家的长子嫡孙、我儿子卫勋风挤到天边去。”
对于她酸溜溜的抱怨,君家夫人李若男只是以低头喝茶掩饰翻白眼的冲动。
一个时辰,她整整听她抱怨了一个时辰!
她和唐水意是儿提时代的好朋友,住在同一条街上,她是武馆的女儿,唐水意的爹娘则以卖豆腐脑营生。
两人年纪相当,也差不多同时出阁;虽然都嫁入官宦之家,但往后的命运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方向,唐水意显然是个满腹牢骚的失宠元配。
她是觉得,一个人的命运取决于个性,唐水意自幼便软怯怯,敢有不满,却不敢大声说出来。从来不出面争取自己权益的人,又怎能怪别人总是吃定她?
她试过对她宣扬“为自己而战”的理念,唐水意只当马耳东风地处理掉了。
“大概是两家的营生有差吧,你家开武馆,靠拳头说话,所以你脾气硬;我家卖豆腐,天生软绵绵,随人啃上头来,这是天性,改不了的!”
听完她的推拖之词,李若男差点气得冒烟!
老实说,要不是惦着情谊,让她宁可忍受抱怨也不愿抛弃手帕交,她早就不来串门子了。
啧,知不知道到卫府来多委屈?!“英明伟大”的卫老爷只准她从后门出入耶!
“还有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卫勋风!”唐水意的抱怨一发不可收拾。“任二房的儿子骑在他头上,也不懂得亲近他爹、求取表现,一有闲工夫就往树上钻,讲也讲不听。看我将来还得指望他呢,真是作梦!”
“我偏偏就喜欢他这种看淡名利的个性!”李若男一听到她的批评,立刻反驳。
卫勋风哪里不争气了?他从来不会见高拜、见低踩,对谁都是一样客气有礼的态度,除非被人欺上头来才予以反击。如此性格,怎能叫做不争气?
“卫家人势利眼又讨人厌,你要你儿子学他们那样,以后也开后门‘放’我进来找你聊天?”她大声地说着,已经很难再忍受她抱怨的恶习。“尽管要你儿子去学他爹吧!学个狗眼看人低!”
就在这时,偶尔跑进后院里追逐的卫府二少爷卫函禧和他的伴读,互相使了个眼色,揪起了摇晃乱走的女娃娃。
“你们做什么?”李若男瞪着酷似卫老爷的卫函禧,一脸气怒。“放她下来!”
“我只是想表达一下对你们的感觉。”卫函禧仗着有卫老爷的疼爱,将女娃娃高高举起,存心找麻烦。
“住手!”唐水意也慌了,几乎可以想见小采凡被摔得粉碎的情景。“我叫……‘拜托’你住手啊!”事到紧急,她不忘用可怜兮兮的口吻哀告。
“轮得到你来对我罗嗦吗?”擅长欺善怕恶的卫函禧将女娃娃抛给伴读。“喏,给你,我不要闻她的臭奶味儿!”
“我也不要!”伴读有样学样,娃娃马上又被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