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至死方休。”辛霸不死心地再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卫函禧的心思跑远了,都在盘算着卫勋风什么时候死,如果迟了一些会不会碍了他娶君采凡的大计,就连实话不知不觉地溜出口都一无所觉。
“说到底,都是我们卫家人得罪了你,所谓大义灭亲嘛,我当然得把他交给你处置。”
他一心以为是卫勋风与人结仇,压根儿没有想到,眼前的男人竟是货真价实的土匪头子。
“卫家人?”辛霸眯起了眼睛,已经截取到最重要的字眼。“大义灭亲?”
卫函禧看着他,赫然被他充满仇恨之火的眼神给吓着。他刚刚说了什么?
“辛……辛大哥?”
“原来卫勋风是你家的人,你倒是很有用途。”刚才的猜测很快就得到验证的机会。
“如果卫勋风真的不忍伤及无辜,那么拿你去要胁他,结果会怎么样?”
“不、不,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并不好。”卫函禧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他不会为了我,把他自己交出来……”
或许卫勋风还会很高兴,让他代为受死呢!
“原来,你们还是亲兄弟!”辛霸绽开一个野蛮的笑容,没想到他们的血缘关系那么亲近。
“放过我!你抓了我也威胁不了他的,再说我对你有恩哪。”卫函禧急切地找脱身的借口。“你瞧,我们兄弟的感情真的很差,否则我明知道你要杀他,又为何要救你?”
“别忘了,是你自己说过施思不望报。”辛霸冷冷地把话砸回他头上。“现在给我闭嘴!你们兄弟感情好不好,我不在乎。挟持了你,如果卫勋风买帐,算我赚到,他若不买帐,多杀你一个也费不了我多少力!”
卫函禧浑身一瘫。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转眼间,他竟然从恩人的身份,沦落为生命堪虞的肉票!
☆☆☆
“出来,卫勋风,你给我出来!”
辛霸没有想过要去包扎疗伤,明察暗访了卫勋风那么久,就是等着复仇的一刻。
当他知道手中其实有卫函禧这号筹码,他马上折返将军府,吼叫的声音比劈雷更响。
他不想再等了!两败俱伤就两败俱伤,就算俱亡也无所谓。一个没有属下的寨主活着也没有意义,不如痛痛快快地与夺去一切的仇人战死,好过落魄后半辈子。
于是,在东方渐露鱼肚白时,他再度回来叫阵。
卫勋风在采凡的协助之下,将伤口料理好。还来不及多说些什么,采凡便昏沉沉地睡去了。
他看着她像孩子般天真的睡颜,许久许久,直到辛霸前来叫阵,他才抬起若有所思的眼睛,为采凡盖好锦被,提起到往院落处掠去。
他一出面,就看到辛霸手抓着卫函禧,挺立在院中。
叫阵的声响过大,君府之前已设下的戒备线再次发挥作用,没有人众闻声而来,只有君设阳与君老夫人赶来了解情况。
“卫勋风,出来!”辛霸虎吼着。
他露出笑意,徐步走出,看着辛霸狰狞的面月。“这不出来了吗?”’
他微微一笑,所有的注意力都给了辛霸,却没有注意到他刚才仔细阖上的门扉此时却拉开一条小缝。
他使了个眼色,不希望君设阳与君老夫人插手。
“辛寨主去而又返,是还有什么指教吗?”他嘲弄地笑问着,一双黝亮的黑眸往卫函禧瞅去,心下有了几分猜测。
他从君家派去监视卫函禧的人口中得知,这个自以为聪明的家伙把辛霸当老丈人似地捧着,无条件供他吃穿,还延请良医用上好的药给他治伤。
他敢说,卫函禧不知道辛霸是何许人物。要是知道他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头子,欺善怕恶如卫函禧绝对碰都不敢碰他衣角一下。
“卫勋风,救我——救我——”他虚弱地叫着,受制于辛霸的身躯像条破抹布。
如今,为了保命,“身分”已然成了不得不揭穿的秘密,即便君设阳与君老夫人在场,他也豁出去了。
令他觉得奇怪的是,这两个人并没有半分诧异的神情。
反而是卫勋风的房门又比方才滑开了一些,像有人躲在门后面偷听的样子。
“他是你的同胞手足。”辛霸眯起眼,探看卫勋风的反应。
“是啊!”他愉快地承认,尽情椰榆。“不知道是他的不幸,还是我的不幸。”
“他喊你大哥。”辛霸侧着头,想要看出他笑脸下隐藏的是什么。
“论兄弟排行,他的确该喊我一声大哥,不过他向来偏好连名带姓地叫我。”卫勋风笑着叙述,没把卫函禧强烈的颤抖当回事。
“如果你要他活命,最好用你自个儿的命来换。”
“换?”卫勋风好笑地横他一眼。“难道他没告诉你,我们的感情差到极点?从小,他不断排挤我;及长,他甚至冒顶我的身分,想要抢走我的新娘。”
他的房门口滑得更开,一张震惊已极的美丽小脸出现在门后。
“我为什么要用我的命换他的命?家产让他,可以;从小订了娃娃亲的娘子让他接手,免谈——”
“卫勋风!”卫函禧吓得都快尿裤子。“救我!我保证不碰君采凡,不打她的主意。”关于那个用烂番茄砸他的女人,叫他签下老死不相往来的切结书,他都愿意。
“还是不行。”卫勋风亲切地望着他,眼眸里有调侃,也有要他自作自受的认真。“亲爱的弟弟,是你自己送上辛寨主的门前,你必须自己解决。”
“话不用说得那么轻松,我这就杀了他。”看他怎么因应!
辛霸眸中闪过杀机,暗忖多杀一个和少杀一个没有分别。他举起大刀来,准备一刀劈碎卫函禧的天灵盖,却发现手臂已然虚软无力。
被卫勋风掐穿的肩膀,血量流失得惊人,他连筋脉都发麻,甭提解决卫函禧。
卫函禧看不出他力道已失,还以为自个儿真的要小命休矣,吓得闭紧双眼。
只有卫勋风一眼看出他的窘状,他自若地一笑,从一开始就没有怕过辛霸还有造孽的能力。
“辛寨主,保留一分力气是一分。”见卫函禧吓得浑身发抖,已经得到教训,他淡淡地将矛头指回自己身上。“你的肩伤已经太严重,勉强跟我一战或者还有胜算;如果你打算杀了他,绝对没有余力跟我过招。”
那掐出来的五个血洞,是他当上赏金猎人以来出过最重的手;他制伏再凶悍的恶徒向来都是点到为止,能以巧劲擒住人,就绝不使出杀招。
但是,当他看见辛霸将主意打在采凡身上,打算伤害她的时候,那一刹那他失去了理智,他的身手运转得比脑子更快,在下一瞬间,内力灌透他的指尖,他已经掐穿了辛霸的肩。
如此激烈的动作令辛霸很惊讶,他亦然;但就算愕然、就算意会到他做了什么,他还是不曾撤手。
因为他不让采凡受任何伤害,一点点都不!
“好,你找死,我奉陪!”辛霸脑子一转,登时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
他松开对卫函禧的箝制,将他往旁边一踹,卫函禧立刻滚到一旁,像个懦夫一样地哭泣。
卫勋风迎向他,拔出长剑。
该是彻底收拾黑水寨余孽的时候了!
虽然辛霸有如困兽,不要命地使出各种杀招,但卫勋风总能以最轻巧的招式抵御。他悠然地只守不攻,虽然辛霸不断逼他出手,他却悠游于刀光剑影间,耗掉他所有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