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相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打开大门,却见她还杵在原地,杉本驭然忍不住问:「你不愿意?」
易相逢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力摇头。
看著她傻气的动作,他忍不住勾起一抹淡笑。「那就快点进来。」
「喔……好。」惊讶还在蔓延,以至於她没发现他脸上的淡笑,只是小心翼翼地跟著他的脚步,走在他後头。怀著紧张的心情,她好奇地往四处张望,然後她发现他有一个好大的庭院,而且还是非常传统典雅的日式庭院。
在石灯笼的照耀下,白色的碎砂映著翠竹的静影,宁静的岩石映著池塘的流光,细细聆听,还能听到流水正往竹心内流淌,接著叩地一声,盈满池水的短竹清脆地敲在岩石上。
「你怎么知道我的住所的?」他问。
「我跟踪过你的车。」想到自己做过的事,易相逢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你的跟踪技术还是那么好。」他微笑,她又让况风吃瘪了。
耸耸肩,不为他的夸赞而自喜。「你的房子好日本喔!」她低声赞叹,这种景象她只有在电视上看过耶!好神奇喔!
「跟你想像中的不一样?」
「没有啊!我从没想像过你住的地方是怎样啊!不过看了之後,倒是觉得很棒耶!我想这里白天一定会更美,不过夜晚这样的气氛更吸引人,跟你的感觉很像。」她又欣赏了一番,觉得真是越看越有味道。
「这是你的想法?」
「是啊!幽玄静谧、细腻温柔,像你身上的气息,非常能沉淀人的心灵,给人安全又温柔的感动,跟你在一起就觉得好宁静、好幸福。」边说,她边好奇地到处探索。
白沙、冷石,竹影、石灯笼,她在每一个角落里找寻与他相似的气息,然後彻底融入,努力汲取这份难得的感动。
闻言,黑眸泛起柔光,欣喜她竟对他如此了解。或许她的「喜欢」有某种程度的深刻。
「相逢。」勾起一抹笑,他再次唤她的名。
「啊?」
「你是不是有心事?」他望著她的眼,不再被那清澈的水光诱惑,第一次看进她眼眸深处,找寻那抹被她藏起来的心情。
他相信自己的眼睛,关於那抹孤单脆弱的光芒,他确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虽然只是昙花一现,却也足够揪痛他的心弦。这个让他想爱却不敢爱的女孩,再一次让他逐渐脆弱的心受到严重的撞击。
为什么会以为她是无忧无虑的?为什么会以为她的生活充满了快乐?为什么……他不曾想过只有笑容的她是不是太过奇怪?
若是无忧无虑、若真的快乐,为什么她会日益消瘦,为什么他会看到那抹彷徨无依的脆弱孤单?
他很疑惑,关於她的一切,他竟开始不确定起来。
此刻,心动摇震荡著,有一种很温柔却很巨大的感情在奔流著,带走他的原则,驱动著他释放压抑的温柔。
微微一愣,她把头转回到水池边,看著那泛著柔柔月影的水,心里却紧张了起来。「哪有什么心事,我看起来像是会有心事的纤细女人吗?」
「是不太像。」
「那就是啰!」说完,唰地站起身。「这么晚了,我先回去了。」
「不急,喝杯热茶,谈完你的心事,我再开车送你回去。」
「我不冷,喝热茶的事就免了,至於心事……我不懂耶!我到底有什么心事啊?」
「那要问你自己。」他定定地凝瞅著她。
「我……」脸色微变,她低下头来。惨了,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不行不行,她这么笨,早晚会被他套出话来,还是先走为妙!「哇!这么晚了,快赶不上最後一班公车了,我先走了。」
「相逢,你晓得『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吗?」
他的话成功地拉住她的脚步。「呃……你知道的,我国文一向不好,这种问题你别问我。」不敢转过身。
「是吗?」顿了下,然後问:「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真的不用不用,你上班这么辛苦,我怎么还敢劳烦你呢!我先走了!」
说完,一溜烟地消失在夜色中,留下一双黑眸在夜色中沉思。
第七章
百般无聊地靠在大理石柱边,易相逢随意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把玩,顺便将上头的文字念了出来——
「追男守则第一条:大胆第一,积极第二,坚毅第三,害羞……那是什么东西?我易相逢不知道。」
「追男守则第二条:他朝九晚五,我朝八晚六,堵不到人誓不死心!我易相逢什么都没有,时间最多。」
「追男守则第三条:找出漏洞就全力入侵,以蟑螂精神为目标前进!我易相逢绝对要把杉本驭然手到擒来!」
念完,用力叹了口气,把纸条塞入口袋,然後碎碎念起来。
「是啊是啊!理想是这样没错,但是好像一点用也没有嘛!大胆、积极、坚毅又怎么样?酷哥根本就不鸟我,朝八晚六那又怎么样?人家一辆车多我两个轮子,人一上车,我拿什么速度堵人?至於蟑螂精神……呜~~别说了,看得著却吃不著实在太煎熬了,或许我应该仿效的是食人鱼,看到目标一口就咬下去……」
「你一个人在碎碎念些什么?」杉本驭然耳尖地听到黑暗角落有哀怨声回荡,於是循声走了过去。
「酷哥!」看到朝思暮想的人,易相逢立刻冲出角落,虽然很想直接抱住目标,但害怕某人会讨厌,只好紧急踩住煞车。「酷哥,你终於出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苦好苦啊!」
「别说得我好像出狱似的。」杉本驭然轻声笑道。虽然一整天的工作让他疲累至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精神又恢复了。
「差不多了,哪有人从早上九点工作到晚上九点的,我从早餐等到晚餐,你怎么都不出来吃饭?」她以为只要她耐心的等,起码会在他出来吃饭的时候堵到他。
「有人帮我买便当。」
「哇!我怎么没想到……」她哭丧著睑哀嚎。
「你该不会等了一整天吧?」他不可思议地看著她。
她哀怨的表情回答了一切。
「你……」忍不住叹了一大口气。「你不会进来找我吗?」
「啊?」
「门这么大,你不会进来找我吗?」
「你是说……」听著他简单的口吻,她困惑地搔著头。「我进去找你,你就会让我进去吗?」
「不知道,不过或许你可以试试。」他意有所指地说。
或许不必那么强烈抗拒,虽然她的喜欢和他想要的情感有一大段落差,但感情的事是可以慢慢来的。
他喜欢她,心也一再地被她牵动著,那么他实在不应该错过眼前这个「奇迹」。毕竟,奇迹真的不多。
试试?睁著眼,易相逢看著那双给予建议的黑眸,认真思考他说的话。
对喔!她怎么都没想过。因为习惯在外头等他,所以她真的都没想过那扇门她好像也可以进去的耶!
「你的工作呢?」他突然问。
「呃……放假。」
他马上感受到她语气里的迟疑。「不要说谎。」
「好嘛!我辞掉了。」
「为什么?」
晶亮澄澈的眸子开始游栘,一下看上,一下看左,然後突然瞪著某一点大叫。「哇!绿绣眼耶!好棒喔!竟然会在都市里看到绿绣眼,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酷哥你赶快看!」
面对某人兴高采烈的欢呼声,杉本驭然只是淡然地说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