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错了,老奴掌嘴。”连续几个耳刮子,陈嬷嬷十分敬畏的自我责罚。
为了赎过,陈嬷嬷把得知的消息拿出来献宝,“听天齐阁的奴才们嚼舌,老王爷和王妃对待那两个贱蹄子可是好得过了头。”
“我有眼睛也有感觉,需要你来说嘴吗?”
听说孕妇的脾性会变坏,果然!陈嬷嬷心中暗暗咕哝,只得噤口不语。
“走!”
“啊?”
“杵着做啥?咱们到天齐阁请安啊。”说着,颜映柔将纸张拧成一团,丢进一旁的水池,迈开脚步离去。
“是、是。”陈嬷嬷连忙跟上。
等她们走远后,四总管的老迈形影停在玄关口,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弯下身去捡拾卡在池畔草丛中的纸张。
看完后,他把纸张塞进裤腰带里,心中自有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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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媳,你怀有身孕宜多歇息,不必往来请安。”王妃体贴的说。他们赵家一脉单传,怀有子嗣是相当重要的事。
“婆婆,映柔只是尽本份。”揖了揖身,颜映柔故意提高婆婆二字的音量。
一旁伺候着的庄小苹撇了撇嘴,在心里暗咒。
“咦,那位得婆婆宠爱的兵漾漾呢?”
她酸不溜丢的语气令王妃蹙起秀眉,“我让漾漾张罗汤品去了。”
漾漾?叫得可真是亲切。颜映柔不悦的冲口道:“那名贱婢十分可耻,婆婆,您不能不慎,她是为了某个目的才讨您欢心。”
“目的?不可能,漾漾还是个孩子,而且心地善良。”尤其她表情非常丰富,时常逗得她和王爷开怀畅笑。
“孩子?”王妃的口吻居然满溢私心。颜映柔厉声道:“那贱婢只小我一岁,十七岁的姑娘不算年幼,有的还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
“是呀,我已经是个小娃娃的娘了。”正捧着汤品的兵漾漾一面走进屋内,一面笑容可掬的说。
“你已……”颜映柔和陈嬷嬷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不能生宝宝吗?”靠近发呆的颜映柔,兵漾漾调皮的谑笑,“喂,嘴巴闭起来,否则蚊子要飞进去了。”
“你!”怒气涌上心田,颜映柔恨恨地恼瞪着,她的右脚悄悄往前一伸……
端着汤品的兵漾漾一时重心不稳,往前跌’去,她手中的汤品顺势翻倒,结果一一竟然翻倒在王妃的身上。
“啊!”被烫着的王妃喘着气。
庄小苹和几位婢女连忙拿巾帕替王妃擦拭丝绸衣裳。
兵漾漾骇得坐在地上,没有力气爬起来。
颜映柔立刻走向前左手抓扯兵漾漾的短发,右手掐捏她的腮颊,猛力地揪紧。
“嗯……放……”兵濛漾的双手在空中挥舞,企图挣开。
但是颜映柔使尽了力气,她根本无法逃脱。
“映柔,放手!”王妃见状立时命令。
“她对您不敬,媳妇是替您教训她。”颜映柔不但不愿放手,力道更加强几分。
几乎是要把兵漾漾的嘴皮子撕开。
“你敢违逆我的意思?”太不孝了!好歹她是长辈,她的婆婆。
“媳妇不敢,但是媳妇将来是接替您的当家主母,必须建立起威信才行。”
“我还活着没断气儿,你竟然胆敢咒我折寿,巴望着当家主母的位子……”
“媳妇没有!”颜映柔慌了心绪,明白自己闯了大祸,她连忙松开手,往屋外奔逃。
“王妃请息怒,请恕罪!”陈嬷嬷亦知大事不妙,赶忙闪身。
“反了、反了,造反了!”王妃气得脸色泛青,但是一见到兵漾漾的脸颊被掐捏出指印,她心疼至极的起身,搀扶起仍然坐在地上的兵漾漾。
“可怜的孩子,粉嫩嫩的脸都红肿了。”
“王妃……”兵漾漾不禁鼻酸,无父无母的她一直渴望着亲情的安慰。
“来人,赶快拿药。”
“药?”奴才们讶然。
“涂抹皮肉痛的外敷药膏啊!”
“是。”一名奴才急急的取药去了。
兵漾漾小声地轻问:“您不责罚我的莽撞吗?因为我的不小心让您烫着了,也弄脏了衣裳。”
“傻孩子,不过是不小心,既然不是有意,我怎么舍得骂你一声?”如果没有眼花,她似乎瞧见映柔以足尖勾倒漾漾。
她寒了心了,一向以为的贤媳美妇竟然使她失望。
“哇……”
惊心动魄的哭叫倏地响遍整个天齐阁。
王妃还来不及吃惊,兵漾漾已经投入王妃的怀中,一发不可收拾的大哭特哭。
“漾漾,不可造次,不可冒犯王妃!”庄小苹十分着急,害怕兵漾漾会被责训。
王妃却轻轻拍抚起兵漾漾的背脊。慈母似的笑着道:“让她哭个够吧,哭一哭才不会伤了肺腑。”如果她能有一个像漾漾一般的女儿该有多好啊。
漾漾这孩子一定能够承欢膝下,嗯,她要和王爷商量商量。
第十章
深山中,一群雪白的飞鸟在半空中盘旋。
古刹里对恃的氛围持续着。
禁军统领单膝跪下,“请小王爷用食,小王爷已经两日未进一米,恐会伤了身体。”
“你们自行用食去吧。”
“但是属下是奉圣谕和老王爷的嘱咐……”
摇摇头,赵甫节继续啜饮武夷热茶,他吃不下饭菜啊。
禁军统领偷觑一眼一旁依然下着棋的两名男子,无奈地起身退下。
圆谐不禁开口,“你就给小王爷一个答案吧。”
“恕难奉告。”
“唉,这场风波毕竟是你引发的,你就成全小儿小女的痴恋。”
把玩着棋子的释真提恍若未闻,又下了一颗黑棋子。
赵甫节激动的道:“如果兵漾漾是我的妻,而我不但另娶,还遗忘了她,遗忘了她对我的情意,我岂不是猪狗不如!释师,你不能让我误成负心人。”
“她出身于山寨,即使与你是夫妻,皇室宗亲也万万不可能承认她,果真如此的话,你将如何是好?终生痛苦?”
“不离不弃。”赵甫节口气非常坚决。
“倘若因此而失去龙座又当如何?宋皇朝强干弱枝。重文人、轻武术。你的堂哥们个个身患痨疾,不是当皇帝的料。”
“太祖因为陈桥兵变而黄袍加身,甫节无功在朝,无力于民,本不该执掌大位。”
“文和老王爷又将如何想?”
“释师,你和我爹是忘年之交,你们的情谊和相知不需小辈提点,你认为我爹在乎那张龙座吗?”
“你长大了,十八岁,是个男人了。”
“兵漾漾已经为我生下一个男孩,”赵甫节停顿良久,又道:“如果她是我的妻,那么那个小男孩即是我的亲儿,是文和王府的小小王爷。”
手中的黑棋子掉落,落在棋盘中央。释真提犹豫不决。
“你、输、了!”圆谐朗声大笑。呵,总算扳回一城。
沉浸在赢了棋局的欢乐中的圆谐以人世的观点说道:“如果因为真提你的一己之念,而让几个月大的小娃失去爹爹的爱护,这便罪过了。又如果那小娃当真是小小王爷来着,你的固执恐怕会伤了老王爷。”
释真提在心中细细斟酌,小心衡量。
“老人家含饴弄孙才是最开心的事,何况赵家一向一脉单传。”
“圆谐,住口。”释真提低喝。他的意志已经动摇了。
“我是个老和尚,你呢,孤家寡人,又无世俗的亲情牵绊,但是老王爷可不是你我,切勿让你的好意成了他人的梦魇,你的好意也许是你的自以为是。”
释真提站起身,青衫长衣随着他的行走飘飘生风。